康德见张放想要发火,站起来,走到张雅蝶旁边,说:“雅蝶,你先回去。唐修景的事,我们都冷静下来,过几天再讨论。”
张放黑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胳膊划了一下,说:“唐修景的事,没得商量。我说过永不录用的话,是不会变的。”
“大伯,你就不怕我把这事闹大,让大家都来评评理么?”张雅蝶的胳膊抬起,伸手向外指了指。
“雅蝶,亏得大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你就这样回报大伯的?”张放的手在桌子上使劲点了几下,接着说:“那个唐修景,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变得这么目无尊长?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对大伯有过这种态度?”
“大伯,你在我心中,和我爸一样重要。如果你做事公正,我仍然会尊敬你。可是,为什么你一遇到唐修景的事,就变得如此不通情理,不近人情?唐修景到底哪里不对,让你这么排斥他、打压他?”
“张馆长,雅蝶,你们都坐下说。这样争来争去,让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康德在两人脸上来回看了,指了指会客沙发,道。
“康伯伯,我不坐了。”张雅蝶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情绪,对康德说:“我不想再谈下去了。和大伯说再多,也是说不通。”她看向大伯,感觉眼前的人已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和蔼可亲,做事公正,赏罚分明的长辈。
“大伯,我希望你认真考虑后,可以改变你的决定。”张雅蝶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背对着大伯,说:“我不想和你对着干。但是,唐修景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普通的同学那么简单。”
张放看了眼侄女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攥成拳头的手用力砸在桌子上。
康德叹了口气,道:“张馆长,既然你坚持不再让大家使用新型黏合剂,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的胳膊抬了下,说:“我去修复组,叫他们继续用大漆修复瓷器。”
康德说完,又看了眼沉思不语的张放,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张放的办公室。
张雅蝶在唐修景家门口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她在医院时,说过要帮唐修景讨回公道的。可是,从目前来看,她根本没办法改变大伯的想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唐修景说,这次,她没有成功说服大伯。
“张雅蝶?”章庆玲的声音在张雅蝶身后响起。
张雅蝶转身看向章庆玲,皱起眉头问:“章庆玲?你来这里干什么?”
章庆玲笑了起来,走到门口,说:“怎么,我来看看老同桌,不行么?”她敲了敲门,转身看了一眼张雅蝶,问:“你不准备进去么?”
“当然要进去。我和唐修景还有事要谈。”张雅蝶扯了下嘴角,问:“怎么,你今天不用上班的么?”
章庆玲抬手把头发顺了顺,说:“成天呆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无聊死了。上次叫唐修景修的那只紫砂壶还没拿回去,我过来看看修好了没有。”
张雅蝶睨了眼章庆玲,心里有点堵的感觉。她看到门被打开,对着开门的唐守业笑了起来:“唐伯伯好。”
唐守业点头,笑着招呼道:“两位同学,快请进。”
“唐伯伯,唐修景在家吗?”张雅蝶进门后,向唐修景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去博物馆了啊。”唐守业疑惑地看了张雅蝶一眼,感觉这丫头今天的脸色不太对。
张雅蝶听唐守业这样说,知道唐修景没有把博物馆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她笑着拍了拍额头,说:“嗐,看我。这几天都忙糊涂了。忘了今天不是休息日。还以为他在家休息呢。”
“雅蝶,你也好几天没过来了。”郑老拄着拐棍,走到张雅蝶面前,笑着道:“爷爷还想着,要打电话给你呢。”
张雅蝶上前挽住郑老的胳膊,扶他到椅子上坐下,说:“郑爷爷,我这段时间在准备考试的事,所以来的少了些。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哪能啊。我和你逗着玩的。你的学业要紧。”郑老笑呵呵地看向张雅蝶。
章庆玲见自己自从进门,就没人和自己说话,有点尴尬地站在客厅。她轻轻咳了一声,问:“伯伯,唐修景什么时候回来?”
唐守业看了眼章庆玲,淡淡地笑了下,说:“等他回来啊,可能要半夜了。章同学,你坐,别客气。”
章庆玲坐到沙发,看了眼唐守业,说:“伯伯,我这次来呢,第一,是想问一下,那只紫砂壶有没有修好。第二,唐修景现在没有正经的工作,想出资为他在古玩市场那里买个门面,卖仿古瓷器。”
唐守业听章庆玲这样说,转身去了工作室。不一会,他从工作室里拿出一只上了锔钉的紫砂壶,放到章庆玲面前的茶几上。
“章同学,你这只壶,我已经帮你修补好了。”唐守业把刚才从包里拿的几百元钱放到茶几上,说:“这是你上次留下的钱。你数数。我只上了几只锔钉,就当是打发时间,练练手。钱就不收了。”
章庆玲看了眼紫砂壶,不由得眼前一亮。那锔钉的款式十分讨巧。顺着壶的裂纹,被唐守业做成了藤蔓的样式。几朵小喇叭花,使整个壶看起来,增色不少。
章庆玲惊喜地拿起紫砂壶,惊叹道:“伯伯,这真的是我那只紫砂壶?”
唐守业点头。
“怎么样?章庆玲,唐伯伯的手艺,没叫你失望吧?”张雅蝶想起当初章庆玲的表情,挤兑道。
章庆玲扶了扶眼镜,说:“我又没说过伯伯的手艺不行。”
唐守业来回看了两人,对章庆玲说:“章同学,你刚才说的,帮修景在古玩市场弄间门面的事,我不能答应。”
“伯伯,这事,你不能代他作主吧?”章庆玲见唐守业拒绝,摊开双手,说。
“章庆玲,你可能不知道。唐修景现在在博物馆工作。哪还要去弄什么门面?”张雅蝶有点不悦地看向章庆玲。
“哦?是么?”章庆玲笑了起来,说:“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唐修景已经离开了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