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确实是疯了。
才刚消停两个时辰,据点再次遭受攻击。
按之前分配的,申屠第一个顶了上去,随他出动的还有他带领的那只小队。
人数不多。
据点总共就那么点人,现在还分成两班,自然不可能有太多人。
他们也想多点人一起杀妖兽,事实上他们只能先顶着。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情况。
妖兽来了,他们没法躲,也不会躲。
这是他们的职责。
让他们憋屈的是,角色互换了。
身为拓荒军的一员,他们的职责是猎杀妖兽,将妖兽赶走或杀尽,给后方人族创造更多的安全生存空间。
何晓星只是简单地休息了一下,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星魂之力稍稍恢复后他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制造纯净星珠。
他一直觉得研究部那帮老家伙们很坑,想不到军部的申将军也很坑,甚至是更坑。
这都是什么地方。
刚来时就陷入妖兽的阴谋中,万幸有据点的人接应才逃过一劫。
原以为可以猥琐发育,借助海量的原始星珠研究透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妖兽疯了。
现在弄得连研究身体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到晚不是月光就是制造星珠。
他还想活着。
他得靠据点的战士抵挡住妖兽的攻击。
想到那对不靠谱夫妇告诉他的,人族的身体里藏着无数星辰,何晓星心底越发的无力。
穴位倒是打通人,自己的身体也终于研究出了一点眉目。
但星辰,那是什么玩意?
除了那可怜的五颗星,他再没有见到自己还有多余的星辰。
如果硬说有,那就是灾星。
无影无形又如影随行的灾星。
他把自己研究成一颗灾星,走到哪都有想要他命的东西存在。
不是人,那便是妖兽。
想到目前的形式,何晓星抬眼望了望显示屏,那里很安静。
一切都很平静。
这种平静他本来应该开心才行,事实上他并不开心,不但不开心,还有种心悸的感觉。
星魂之力提升后,每次星魂之力消耗到极致后恢复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相应的似乎多出来点新的东西。
心悸,总是莫名其妙的心悸。
更像是某种对危险的预感。
就像当初作为金牌猎手时,有危险降临时那种本能的警惕感应类似。
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自己根本不用刻意去感应周围是否有危险,每当有危险时脑海中本能地让他感到心悸。
再次看了看那些忙碌的战士们的身影,以及不断围着据点巡视的申屠,何晓星为自己的敏感感到羞耻。
危险又怎么了。
只要有星珠……额,星珠?
何晓星不得不再次充当起星珠制造设备。
多点星珠就多点安全感,不是吗?
不论是应对身体的叛逆,还是应对妖兽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有备总无患。
一颗颗原始星珠化为纯净星珠躺在手心,又被何晓星随意地丢进了旁边的箱子。
内心深处的必悸感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他抬眼再次看向显示屏,然后看到战士们一副大战将临的样子,随后就是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更远处有妖兽的身影时隐时现,每当再次出现时,它们离据点的距离就会缩短一些。
推开门,朝大厅方向走去。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休息的战士,正时正睡得迷迷糊糊,偶尔有人瞪开惺忪的睡眼朝大厅门外张望一眼,随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偶尔睁开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不是麻木,而是信任与责任。
对战友的信任,对战友的责任。
只有抓紧时间休息好,才对得起马上投入战斗的那些战友的努力。
休息时间,来之不易。
何晓星将脚步放到最轻,悄然来到大厅门口。
妖兽,如潮水般涌动的妖兽。
它们不断从密林中冲出来,带着兴奋的咆哮,很快将新开壁出来的空地占满。
密林中还不断有妖兽冲将出来。
空地上的妖兽不断朝前推进。
冲在前面的妖兽,就像是被推土机推动的土,不断前移着。
战士们严阵以待。
只是人数……有点寒碜。
每个人都需要守护一片不小的空地。
他们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就像不断向前移动的妖兽不再是妖兽,而是闪着五彩之光的星珠。
与妖兽的怒吼连连不同,战士们是沉默的。
很快,就像是怒吼的波浪终于拍上那些沉默的礁石。
礁石岿然不动,浪花变成一片水雾。
红色的血雾。
遮天蔽日的血雾,连天上的太阳,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何晓星的视线停留在远处,顺着心悸的感觉努力搜寻着。
远处除了树林还是树林,此时的树木无风自动,无数妖兽的身影透过林木间的缝隙不时闪现。
那种心悸的感觉来自密林。
何晓星不由半眯起双眼,想透过密林看清那让他心悸的存在,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难道……
何晓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仔细打量那些不畏生死冲向据点的妖兽。
那些妖兽,眼中一片血红。
似乎那仅有的一丝灵智也被这片血红之色掩盖了起来。
“有点意思。”何晓星喃喃自语着朝大厅外走去,不顾身后大吼的周虎。
战斗中的申屠看着何晓星一步步朝外走去,心底无由地生起一丝怒火。
你一个医师跑来战场做什么,这里是医师呆的地方吗?
“这不是添乱吗?“申屠击杀完靠近的一只妖兽后,望了望拳上残留的血迹,狠狠耍掉后心想着一会怎么将这添乱的医师拍晕了扛回大厅。
不过还好,那医师总算没有头脑发热,终于在距离战线两三丈外停住。
申屠转眼望向何晓星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几只妖兽一声不响地朝他靠近。
那带着腥风的如盆大嘴,那带着尖利趾甲的巨大兽爪,那撕裂空气的长尾……
同时朝着申屠笼罩而去。
“麻蛋的,这该死的医师。”申屠心里抱怨了一句,扔下手中的大刀直接挥拳迎了上去。
哪怕是拼着受伤,也要将这几头妖兽撕碎。
那血盆大嘴,那兽爪,那兽尾,在申屠眼中变得越来越慢,更像是在空中来了个短暂的犹豫。
申屠不管,挥拳就上。
一拳一只,妖兽那巨大的身躯飙血飞起,甚至迎面还撞倒了几只冲杀而来的妖兽。
眼中只剩下那只血盆大嘴,申屠变拳为爪,狠狠抓向那张开的大嘴。
“啊!”口中怒吼的同时,申屠手指齐用力,生生将近在咫尺的妖兽大嘴撕裂。
血雾飙射,混杂在血雾中的还有一颗染血的星珠。
申屠随手擦掉脸上冒出的冷汗,满手的血污混在溅到脸上的兽血中,将整张脸涂成一片血花。
没有在意脸上的血迹,申屠望向后方的何晓星,此时的他很想破口大骂,嘴唇蠕动了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何晓星竟然望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但在笑,而且还在说着什么。
尽管听不到何晓星的声音,但那嘴型,让申屠心底一阵抓狂。
“屠夫,他竟然叫我屠夫。”申屠眼中浮现出那有着双鹰眼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似乎响起在了耳边。
只是他怎么知道那老鬼的口头禅?
随后想到何晓星的身份。
想到刚刚那凝立不动的妖兽。
申屠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了何晓星在成为医师前的身份,额上冒出了冷汗,随后就是狂喜。
“这虚伪的医师!”申屠低声呢喃。
呢喃完后就是兴奋,异常的兴奋。
扯淡。
那虚伪的医师都准备活回曾经的猎手了,他凭什么不能当回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