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林子枫给其他同学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人找到了,大家一起到帐篷那儿集合。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回走,天色越来越暗,几人不觉都加快了步子,林子枫虽然有满腔的话要对季岚说,这时也先咽了回去。
走到半道上,迎面忽啦啦来了一群人,季岚抬头望过去,为首的那个竟是叶锦年,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身边的张昊却已经喊起来:“叶大神,你怎么来了?李魔王怎么舍得放过你?”
他口中的“李魔王”是他们这次集训的辅导老师,以严厉著称,他带出的学生经常获全国性的大奖,而这一批的学生中他最欣赏叶锦年,说他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因为器重所以对他也格外严格。
叶锦年挠了挠头发,眼神略过季岚,停在张昊身上,语气不无戏谑:“你小子不是说想我了吗?”
“呸呸呸,你不要误会我意思好吗?我只是说你不来有点可惜了。”
众人嬉笑打闹着继续一路前行。
季岚不由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她低头前行,慢慢落后了众人。
不知何时,叶锦年也跟在了她身边,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你还好吗?”
“还好。”季岚低头回答,见到他,总是有点莫名的紧张。
彼时,她不知道,身边这个少年在电话里听说她不见后,是有多么紧张,紧张地差点呼吸骤停,最后偷偷地从集训营里“逃”了出来,生评第一次动用了爷爷的专车,十万火急地跑了这里。
并且,此后被“李魔头”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差点取消了他的参赛资格。
现在,他望着眼前低头前行的女孩,一颗心才算是归了位。
一段小插曲结束,这帮年轻人的心思又活了起来,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候,回去后,篝火晚会如期举行。
这一刻,季岚才算是充分理解了张昊的那句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坐在人群中央,手握一把吉他,清冽动听的歌声从他的唇齿间流淌出来,整个人熠熠生辉。
他不来确实有点可惜了,季岚心里一直徘徊着这句话。
周明明临时是不想放过他们了,缠着他俩一直问东问西,季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确实也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自己来说,她也确实是说不明白,感觉千丝万缕,有些事,也只有他们当事人心里明白。
偏偏她又不敢去叨扰叶锦年,上高中的时候,叶锦年跟她不熟,周明明上高一的时候险险地进了重点班,在班里一直处于吊车尾的状态,高二的时候就干脆申请去了普通班,用她的话说:她要宁愿做鸡头不做凤尾了。那滋味确实是不太爽!
而季岚跟她的友谊也正是因为两人的同病相怜,高二的时候,季岚也从实验班转到了普通班,只是与周明明不同的是,她转班并不是因为成绩差,在实验班里,她的成绩虽然不是出类拔粹,但也一直处于中上游水平。
当时,她转班的时候,还曾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很多人都不理解她的做法。毕竟实验班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叶锦年留她们在客厅里说话,自己则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周明明是想留下吃饭的,奈何她妈妈一阵夺命连环call把她叫了回去,据说是她放了相亲对象的鸽子。
清淡的四菜一汤端上桌,两人相对而坐。
季岚望着桌上的饭菜和对面的男人,突然就有了天荒地老的感觉。
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却似乎是说过了千言万语,感觉一切已成定局。他们是彼此的彼此,此生已定。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叶锦年看了一眼,选择了无视,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很有耐心,一遍一遍的打了过来。
无奈,他摁了接听。
听他开口叫了声“爷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咆哮:“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锦年跟她说了声抱歉,站起来去了阳台。
季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隐约觉得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在发火,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的家庭状况自己是知道一些的,想到自己的家庭,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接电话回来的叶锦年脸上表情和平常无异,季岚却因为这通电话有些忐忑了。
两人吃过午饭后,叶锦年照例叮嘱她去午休,可是她哪里睡得着,且不说这两天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而他在这里,总是让她的神经线条绷着,小兴奋小紧张交织在一起。
躺在床上的她,耳朵变得异常敏锐,她听到他在厨房里洗碗,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刻意放轻了声音,她的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
似睡非睡间,听到了擂鼓似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似乎是带了一股怒气。
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叶锦年打开了门,门外进来一位怒气冲冲的老人。
“爷爷!”叶锦年的语气有几分无奈,“您把您的侦查能力用在我身上,有点屈才了。”
“你小子少跟我贫嘴,我就想问问你,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医院里都快翻天了,你还在这儿跟个没事人似的。”老人声如洪钟,声音气急败坏。
叶锦年回头看了一眼季岚,转头对老人说:“爷爷,我心里有数,您请先回去好不好?”
“不行,我现在押也得把你押回去。“
说完,他一招手,他身后的两个勤务兵就上来一人擒住了叶锦年的一只胳膊。
季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她上前,站到他们面前,仰头问:“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对叶锦年说:“你就是为了这丫头,连命都不要了?”
不待他回答,他又转身对季岚说:“女娃儿,你不知道吧?这小子受伤了,命差点没有了,现在由于他擅自出院,导致伤口感染,随时小命不保。”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季岚的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她仰起脸急切地看着叶锦年:难怪他的脸色如此苍白,身形如此瘦削。
她问他:“你怎么样?”
短短几个字,他已看懂了她的担忧,这已足够了。
他冲她笑笑,安抚道:“没事,不要听爷爷瞎说,我还好!”
她却已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我陪你去医院。”
语气已是不容置疑的。
“好!”他点头应道,他深知她的执拗,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她挽住他的手,回头对老人说:“爷爷,走吧!”
叶老头本是兴师问罪来了,这时只好讪讪地跟在了身后。
医院里医生早就候着了,军区医院里的医生本就脾气很大,这时见了叶锦年,自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训,也难怪医生着急,且不说他是因公受伤,是国家的功臣,单单叶家的名号,也让他们马虎不得。
去了医院,季岚才知道,叶锦年在一月前的抓捕行动中,为了保护同队的战友,挨了子弹,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当时非常危险,他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十多天才醒过来。
现在伤口虽然愈合了,但由于他提前出院,导致伤口有感染的迹象,需要再次住院治疗。
季岚陪他办好住院手续,坐在他的病床前,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叶锦年有些被吓着了,忙安抚她:“我没事的,你不要哭。我是军人,受伤是很正常的事。再说,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很严重,但对我们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显然他的话对她并没起什么作用,她握住他的手,“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应该给你发那些消息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季岚。”他喊她,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再开口时,他深深叹了口气,“季岚,这么多年,我们为什么要错过呢?”
为什么要错过呢?季岚微微一怔,十年的光阴,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
五一过后,为了迎接期末考试,班里的气氛比平时稍稍紧张了一些,除却叶锦年那些“变态”们依旧是我行我素,其他同学明显收敛了很多,班里闲谈打闹的声音少了很多。
季岚就更不敢放松了,上次考试后,她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多了,每晚基本上都是学到凌晨,才肯爬上床。
杨茹看到这么努力的女儿,自是很欣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季岚多心,自从上次杨茹回去后,她感觉母亲最近好像一直不太高兴。
好在季岚也没心思去关注太多,她征求母亲的同意后,课后又报了一个辅导班,专门补习数学。
杨茹对季岚很舍得花钱,虽然学费高得有点离谱,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
期末考试前,叶锦年他们参加了全国的奥数赛,他不负众望,得了全国奥赛的一等奖。在学校里本就人气高涨的他现在更是被奉为神祗,试想,一个男生,长相出众,学习出类拔萃,打得一手好篮球,听说家庭条件还很优渥,也难怪大家会对他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