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假路吉利
没有人在乎吗?
忽然,就在她们分离的最关键时刻,冷静的殷殇并没有因为这个曾经让他动容,让他愧歉三千年的女人,而无情地扼杀了路吉利的存在,黑眸冷冽,薄唇一横,他飞身而来,一把见那件发着光的神器挥掉。
“不……不……”地面上,满脸期待的殷莫一双桃花眼目视着被阻断的仪式,愤怒的眸阴骘的瞪开,筹备已久的计划瞬间破灭。
狰狞着俊朗的脸庞,殷莫朝着殷殇的后背打出了一掌,殷殇身子一挺,一丝咸味涌上口腔,迷人的嘴角溢着一条血线,可他却依然飞向半空中的路吉利。
迷茫着眼,在神器挥落的瞬间,几乎快分离出来的箩裳,嗖地一下,回到了路吉利的体内,空离的双眸有了自己的视线,诧异中更多的是感动,他选择救她?
这是路吉利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着迎接着她的殷殇,不过,一道不知是何物的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划过黑夜辰空,落在了黑夜灯火中。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
“殷殇!”噙着感动的泪光,路吉利倚在殷殇的怀里,紧紧拉着他的大掌,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鼻子酸楚,抑制不住的眼泪滑出眼眶,她真没想到他会救她。
在那个女人和她之间,他出乎意料的选择救她,这是为什么?
那个箩裳不是他一直心心挂念的女人,他怎么下定决心救她,而破灭了那个箩裳复活的机会。
为什么?他这么做出自何故?他不是爱着那个箩裳,不是对她曾经承诺过,只会爱她一个人吗?
一时之间,路吉利迷惑了。
安全着地,殷殇环抱着灵魂因为分离而极度虚脱的路吉利,冷淡的口气依旧:“你没事吧?”
眼泪朦上了双眸,抿着嘴,路吉利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看着眼前亲亲我我的路吉利和殷殇,梦想破灭的殷莫,嗜红了双眸,他气得想要杀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为什么不让他如愿?
可是,在他一脸绝望的同时,对上路吉利投来难以理解的目光,绝望的目光无地自容地露出一丝愧疚的难色,他无颜以对路吉利投来绝冷的目光。
到了现在,路吉利总算是弄明白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个阴狠的男人,以前对她百般纠缠,也只不过是想要让那个箩裳复活,早就打算牺牲她,让她从此绝别人世,沉睡无涯的黑暗之中,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就是他接近她的目的。
愤恨的目光灭杀着陪了夫人又折兵的殷莫,没有一丝同情他的绝望,她很后悔,曾经有一刻,她慎重的思考过,她对待这个散发着阴邪之气的男人,是不是要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
因为,其实他也只是一个需要安慰,迷失在过去,找不到方向,有些可悲的男人,曾几何时,她有想过要跟他好好相处,希望能帮助他走出过去式的情感漩涡,正视眼前拥有的。
然而,她错了,彻底的错了。
这个男人没有救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原有的善良,沉迷至深。
目光浅移,望向静静站在一旁的朵兰,朵兰不敢对视吉利,目光一下子移开,满脸的愧疚之色,无法言表,这一切出乎她的预料,她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其实,她也是一个沉迷于强求的感情漩涡里可怜的女人!
“殷殇!带我离开,我现在不想见到他们!”
殷殇冷刳的眸瞟过眼前的一对各置一端的男女,收回目光,带着吉利身形一转,消失在落寂的荒坡上,徒留下殷莫和朵兰,一对畸形的情人,彼此孤漠的身影。
冥王宫,殷俊吵着闹着要找路吉利,路爸路妈一脸急切地哄抚着他,忽然,殷殇横抱着吉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眼见他们二人皆身受重创,大殿上,一家子都到齐,接着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母后,父王!”
“吉利!冥王!”
“冥王,你们……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妈妈,爸爸,小俊!我……我没事!你们……”没说上两句话,吉利又晕了过去,等再一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殷殇!”冷酷的脸见到吉利醒了过来,微微松下了担忧的神色。
“你还好吧?”
片刻的对望,不同的心境,路吉利内心充满了疑惑与感动,忽然,一向高傲冷酷的殷殇对着吉利说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对不起。
“对不起!”他的眼神划过一丝暗然之色,带有一丝温度的大掌,将吉利冰冷的小手握在了胸前。
路吉利睁大了清亮的双眸,她没有听错吧?
他跟她说,“对不起??”这是个历史时刻的瞬间,这个冷酷的男人应该一辈子也没对人说过这句意义非凡的三个字吧。
大吃一惊后,路吉利却目光暗伤起来,垂下了刚才惊讶的目光,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就不想让她复活吗?难道,不想再见到她?她是箩裳耶,你曾经说过只爱她一个女人的,为什么??”
同样是涌上一道暗伤,殷殇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做?
但是,他的确做了,的确阻止了箩裳的复活,因为这个人界的小女人,他做了一件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
对上她满目疑惑,殷殇目光深沉,薄唇紧闭,并没有及时回答她的问题,眼瞅着他那张没有情绪的俊脸,难为的神色,路吉利已然得到了他的答案。
惨淡一笑,抽回自己的小手,路吉利故意有些疏远他,心中凉如冰川,他其实跟那个殷莫一样,只是殷莫属外向型,藏不住情绪,而他却属闷骚型,总以冷酷示人。
他或许正在后悔救了她!
这是路吉利猜测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救了我,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含着心痛的眼泪,仍然发白的小嘴苦涩地对着沉默的他微笑着,现在,只有微笑能隐藏她在他的面前有多么尴尬,多么难受。
路吉利死撑着她的骄傲,可那两行眼泪却不争气的滑下,她快速地扭过头去,笑出声来,推着殷殇,摆出一副疲倦的模样:“好了!我真得好累,你先出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休息,该死的殷莫,我饶不了他,刚才他真把我折腾够了,等我好了,非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不把他鬼王宫闹个鸡犬升天,我就不是路吉利!”看着强颜欢笑的吉利,殷殇泄了一口气,谁也无法知道,刚才在沉默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决定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深不可侧的冷酷男人。
将内心世界掩埋的不露一丝情绪的男人。
将扭过头去的吉利强行转了回来,苦涩的笑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她其实不想在他的面前流泪,她也是个很要面子的女人,不想被人看不起的女人,在过去了十九年里,跟着妈妈相依为命的岁月中,她已经学会用坚毅的外表,倔犟的个性,打不死的草命,隐藏着内心的伤痛,软弱,生怯。
温柔的目光褪去了冰冷的光度,温润的大掌拭去悲凄的眼泪,吉利瞠着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温柔的他。
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做?
又要来招惹她,内心在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钻进了他的怀抱中,声音泣沥,她在他的面前无法抵抗他的温柔。
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她就被软化的没有了理智。
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带着一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伤凄,路吉利破天荒地说:“如果你想要她复活,我可以……我……可以成全你!只要你想!”
这种大义无私的话,是从路吉利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吗。
路吉利本人都觉得荒谬!
但是……
是的!
绝对是的!
就是从她此刻的嘴里说出来的!
双眸飙泪!
路吉利本人漠然承认了这一悲情的心境转变,说的好听点叫懂得拿起放下,说的难听点叫一枚笨蛋女。
她在想,她已经完蛋了!
她一定是着了这个男人的魔。
这个男人温柔的目光,使得她现在好像已经愿意为他去做一切事情。
哪怕是让她去死,让她永远沉睡,她也愿意。
她,路吉利从不认为她是情圣,因为她不喜欢做别人的嫁衣,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不是她的爱情她不要。
可是,原来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竟然真得会为了他疯狂,为了他做一切出乎预料的事。
一向惜命如金的路吉利,曾经以为她绝对不会这么傻,绝对不会为爱放弃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她的坚持,她的傲气,她的倔犟。
情殇,这个词从来不在吉利的字典里。
然而,面对这个男人,路吉利完全没有抵抗力,招架不住他的温柔,他的霸道。
几乎快要放弃她所有的一切思想和坚持。
可是,对于他的想法?
路吉利依然是窥探不到一丁点他的内心。
他是一个谜!
他是一个无人深知的冷酷男人。
他是一个未知数。
这是一段不公平的情殇!
路吉利甘愿走上,那怕受伤,那怕体无完肤,她也可以从容面对,甘愿走上。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既然都这样了,路吉利可不是个整天一泪洗脸,忧忧哀哀的女人,过去的坚毅,自编的杂草命论,已经将她锻炼的意比钢坚,心如铁铸,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她的日子还得开开心心的过下去,不是吗?
她对着他释然一笑,清澈的水眸依然神采奕奕。
就让她守护这个冷酷孤寂着内心的男人吧?
没有语言的对视,殷殇似是看到了路吉利的心思转变,他竟然也豁然一笑,显得有所不同,那双黑如星辰的眸子不再那么冷冽若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温柔的大掌挽住吉利的手臂,将她拥进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中,紧紧地抱住内心起起浮浮的路吉利。
他这是怎么了?
吉利察觉到了一丝他的改变,以及一丝情绪外露的不同。
他紧紧地抱住她在笑,而且,笑得很放肆,没有任何顾及。
“咳咳咳!该死的,你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气了!放开,放开一点!咳咳咳!”皱着眉头,粉嫩的小拳头捶打着他紧锢住她的后背,抗议他过于箍紧的臂腕,殷殇没有理会她的话,以及责怪的捶打,反而抱着更贴紧,更亲密,更舍不得,好像生怕路吉利会跑了一样,紧得就想要和她合二为一,永远舍不得分开似的。
“喂,放开了!”话外音,接着只听到一声某人被推倒,狠狠落地的跌落声:“哎呀!你这个不知情趣的女人!”
“是你不要太过分了!抱那么紧,把我当甘蔗了!”
“呀……”话外男声,一声痛叫。
鬼王宫,大殿上,一身玄黑睡袍的殷莫,凌乱着那头另类的一剪梅,邪肆的笑勾在不厚不薄的唇角,可是他的眼神却极度绝望,沉醉酒舞,慵懒歌色,看似妙不可言,可他的内心却无比悲沮。
“哈哈哈……好,好。跳得好,过来,陪本王喝酒!”王位上,殷莫手举青樽,酒送荡出,舞姬闻言,笑靥腼腆,媚眼丝滑,身柔若柳,逸步盈来。
桃花眼眯致起花,酒香人更香。
可是,殿中又有谁能知他心碎如离,绝决孤寂。
哀莫大于心死!
形容现在的殷莫不足够已。
只见起舞鬼姬,魅眼不拒,倩身迎柳,身影刚至,殷莫大手一伸,鬼姬倾刻入怀,香艳不绝,羡煞旁人。
大殿外,艾朵兰脸色沉淡,双手端着一碗醒酒汤,步子刚到殿外,便已经闻到了殿中浓重熏天,酒池肉林的迷离气味。
至从箩裳复活失败后,殷莫落漠回到鬼王宫,招来鬼姬,身如行尸,心死莫哀,数夜歌舞,醉生梦死,不理不置,不生不死,****至极,身周不缺妖魅送怀。
停了片刻,她还是走了进去。
慵懒的眸,睥睨着站在底下的艾朵兰,殷莫扶开身上的鬼姬,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度,只有言不出的冷肆。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已经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端着醒酒汤,站在殿中低处,仰视着大殿之上,妖女鬼魅,数不尽数,堆叠在殷莫的身边,脚步,一个个衣衫不整,酒渍满身,魅眼撕嗜,盯着打扰她们的朵兰。
朵兰白皙的脸一仰,双手一示:“鬼王应该清醒了!你这样纵情声色,她也看不到,鬼王还请保重!”
前一秒还身处莺魅之中的殷莫,身影如风,一下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掀落了她手中的褐色汤汁,目光似隼,完全不领情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本王只不过是利用你而已,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在本王没有将你赶出去之前,你快点给我滚,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滚!”
语绝无情,殷莫转身,桃花依然,****泛滥,歌舞不停。
“那吉利呢?”
回到殿上的殷莫微怔,背影惨然,目光露出一抹歉色,回身,看着底处的朵兰,一道深邃的眸光带着内心的凄落,狂声若软:“她已经恨死我了!我也不会再去打扰她!”
冥王寝宫中,躺在玉床上,路吉利狠狠地打了一记喷嚏,揉了揉鼻子,眼珠一滚:“是谁在议论我?”翻了个身,接着又睡了过去。
清晨,秋季的第一场夹着寒风的细雨,滴滴哒哒地从天飘落。
公寓里,路吉利的房间,软绵绵的大床上,吉利双眸合眠,嫩唇微闭,双手叠交于腹,平躺在粉蓝色的被子上,一身白纱裙装,绾束三千青丝,睡姿沁甜,气质华贵,宛如一位从古代王宫,突如驾临的尊贵公主,沉睡的优容不仅华贵,然不失一点优雅,一时让人移不开目光。
没过多久,独身躺在公寓里,纤白叠交在腹部上的手指忽然轻颤了一下。
接着,合眠的双眸豁然地睁开,带着一股茫然的眸光。
路吉利缓缓地坐了起来,环视着房间里一切对她来说,竟是对自己的房间全然是陌生的目光。
起身,优美的下了软床,站在不大的房间里,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一身白衣长裙的她,原本清澈的眸子,比起原来却多了一份狡猾,一份不比往常的阴险和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