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爱恶作剧的男孩
“哎哟!你干嘛打我?好痛!”揉着小脑门,路吉利嘟着嘴。
“我这是让你清醒!”两眼一白,朵兰冷淡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不急不火地问:“敲醒了你没有?我可没时间继续陪你周游列国!快点起来了!今天你答应我,要陪我去医院看韩师姐的!别想赖?快给我起来!我先回房换衣服,要是你还不起来,以后别想有事求我?”带着亲人般无情的恐吓,说完,朵兰随手带上房门,华丽丽地走了出去。
仍然坐在床上,路吉利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是自己在作梦,还是冥界一游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呢?
困惑的眸,随意地带过她的右手,忽然,眸眼一亮,看到了进入瞳底的手腕上,这……这不是那个冥王要给她的避邪手镯吗?
怎么会……回想着在鬼门关前,他忽然抱住她,又趁其不备吻上她,难道,是那个时候他悄悄给她戴上的吗?
一定是!
只有在那个时候,她几乎没有任何其它的感觉。
那么这一切都是真得发生过的事喽!只不过,那个冥界与人界之间是存在时间上的差异,她去了冥界三天,然而,回到人界的她,却只是经过了一夜春梦而已。
换上一件浅灰色印图T恤,配浅蓝色牛仔裤的朵兰,斜挎着一个浅棕色复古小包,敲响了路吉利的房门。
“吉利!你好了没有?”
“哦!马上好!”
身着一套浅绿色连衣裙,粉红的耳垂套上两粒闪钻的耳钉,路吉利纯净的小脸在镜子里,却是一副因为着急而扭曲的涨红模样。
“呀……呀……呀……该死!为什么脱不下来?”左手气恼地摔开扯红了一圈的右手,白皙细腻的手腕上,那只青墨色刻着诡异符文,显得老气,难看的手镯,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死死地套在她的手腕上,任由她使尽一切办法,就只差没拿菜刀把她的手剁开外,它就这样死死地套在上面,让路吉利越看越厌恶,真恨不得把它拿刀给剁开。
“天杀滴!居然给她套上这么个又大又显眼的怪手镯,这让她穿着一身清爽的连衣裙怎么出门呀?完全不搭吗!”房间里,吉利又气又急地来回跺着步子。
房门外,朵兰十分不耐烦地又敲门催促,“诶!你好了没有?快点!”实在没办法了,吉利只好硬着脸皮,戴着这只古怪的手镯,跟朵兰一起出了门。
公车上,路吉利抱着目空一切,那些向她投来奇怪眼神的人,暗自告诉自己。
“没事!没事!反正,她又不认识她们鬼二哥地是谁?她才不管她们怎么看她呢?哼!你们这是嫉妒的目光!我才不在乎!不在乎!”
俗话不是说: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路吉利正在努力试用这一真理。
“吉利!吉利!”坐在一旁的朵兰轻轻地拉了拉她,“你怎么戴这么一个手镯,难看死了!快摘下来!你看别人都怎么看你?”坐在公车上,连朵兰也感受到了那些异样的目光。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看呀!”俏丽的小脸却十分满意地眯笑,她还自信地抬起手来,绚耀地说:“嗨……别管她们,她们那是嫉妒!嫉妒我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手镯!”吉利抱着自我欺骗的尴尬心理,对朵兰安慰地说。
“是吗?你的眼光还真独特!”投来一个冷弃的目光,朵兰挪了挪她的屁股,故意与她疏远了些,她可一点也不觉的那又沉重又发黑的怪手镯有什么不好看的?似花般的小脸甜滋滋地摆弄着手上的手镯。
“说谎!一点也不好看!一点点也不好看!冥王!你这个臭小子,死变态!你给我记着!我……要杀了你!”脸在笑,可吉利心底却气的想杀人。
别说朵兰不愿意,就连路吉利本人都想要远离她自己,可惜!她离不开这个丑不拉叽的手镯,心底在滴血,她好想哭,可是,她又不能哭,还得装出一副自我满意,洋洋得意的姿态来欺骗别人,她的命真苦呀!
雅威医院,住院部北楼。
站在通往十八层精神科的电梯里,小手懒散地提着水果篮,吉利随意问起了今天她们要来看望的那个人。
“喂!朵兰!你说的那个韩师姐是谁呀?为什么她要来这里治疗,而不去我们医院?我们医院的精神科也不错啊!”
一听路吉利提起韩薇,艾朵兰顿时满脸哀伤,转过脸,说话的语气也沉暗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无比惋惜地心情,看着一脸茫然的吉利,深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这个韩师姐命真的好苦!我刚进医院的时候,就是她带我,她这个人真的真的很好,带我的时候,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她!跟她相处久了之后,我从其她同事那知道,她……唉!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呢?”第一次见到一向沉稳的朵兰,居然为了这个韩师姐,向天叫屈,路吉利立马来了兴趣。
“怎么了?看你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她发生什么事了?”
泄了口气,朵兰娓娓道来,说:“这位韩师姐,她,十八岁,在双方父母的反对下,硬是要跟她现在的老公结婚,可是,结婚以后,她老公和她的公婆就因为她前两胎生的是女儿,就整天给她脸色看!一直不把她当家人,每天日子过的没滋没味,苦不堪言。唉!要不是她太善良,性格太软弱,有什么怨气也不愿意说,有苦只往肚子里吞!这不,正好又给他们当软柿子任人捏!你说,气不气死人?”
“嗬!不会吧?这都啥年代了?现在的女人都很独立,很坚强!她应该学着点吗?干嘛让他们欺负!生女儿怎么了?现在人人平等!还分什么男贵女贱?要是没有女人,他们男人从哪里冒出来?”吉利一听,这不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旧思想受害者吗?那股替广大女性同胞打抱不平的正义感,立马从她的脚底直冲颅顶,满脸愤愤不平地咆吼着。
朵兰满脸苦笑,说:“那怎么办喽?她又不是你!要是你的话,大不了不过了!”
“当然!干嘛委屈自己成全他?”吉利脸角一仰,十分赞同她的话,这可是她从出生就带来的思想,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是,人人可不是你这么开朗哦!人家韩师姐是真的很爱她老公,所以,六年前,她宁可冒着超高龄的危险,还是为她老公生下了一个儿子。”
“啊!是吗?那不是很好!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话是不错!至从有了淘淘,她的夫家对她是好了点!”
“那不就结了!那她为什么又会住进……”转过目光,吉利伸出手,指着电梯里的“第十八层精神科”的指示牌,她可不认为那个韩师姐没事喜欢住进那里。
“唉!”朵兰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吉利一急,说:“你别老叹气呀!快说!”
吉利看着满脸痛苦的朵兰,心中暗暗感觉那个韩师姐一定是发生了对她打击很大的事,才让同身为医护人员的她,都无法承受那空前巨大的刺激源。
“你快说哇!”吉利愁着眉,再一次催促她。
有口难言,朵兰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可谁知道,三天前,淘淘因为淘气从电视柜上摔下来,刚好撞在太阳穴上,当场就昏迷了。你也知道,太阳穴是人体头部最薄弱的地方,当时,吓得韩师姐脸都白了,一时慌了神,抱着淘淘就往这里赶,因为她家离这里最近。当他们把淘淘送到这里,抢救了整整一天,可最后还是……”朵兰把头扭了过去,不忍心再往下面说,眼里涌上了泪水。
“没有抢救回来吗?”鼻子一阵酸楚,受她的影响,一向对这种事十分感性的路吉利,明亮的眸一下子水朦朦了起来,发着热气的泪水,不断地在她的眼中滚动,她气愤了,这世上还有这种事,而且,就在她的身边,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朵兰难受的点了点头。
“王八蛋!”不知道路吉利想骂的是谁?反正她骂了。
“那她是因为承受不了丧子之痛,才……才……”这时,“叮!”电梯响了一声,接着门打开了,她们的话以及沉重的心情,也应声而停,就停在了那一刻。
收了收面部的哀愤,路吉利她们走了出来,往左手边的精神科走了进去。
“喂!小朋友!你不可以拿那个!”走廊上,路吉利远远就看到,护士用来摆放输液药瓶的推车旁,一个穿米老鼠图案短T,下叉纯白色短裤,剪着一顶小帅哥碎发,大约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脸可爱,帅气的小模样,却伸着一只小恶魔般邪恶的小手,趁着护士不注意,噙着一抹邪恶的笑花,拿起护士推车上的酒精药瓶,不知道他接下来想干嘛?却被一眼看到他的路吉利叫喝声。
粉粉的小脸,有些惊讶地看着跑过来,满脸带着浅甜笑意的路吉利,邪恶的小小眸子里,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后,快速地丢下酒精药瓶,拔腿一溜烟,快得让脚力不算差的路吉利,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他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停在半道上,“咿!他怎么见了?”听到路吉利的叫喊,站在一旁跟接班护士交班的护士,满脸茫然地看着她,路吉利赶忙尴尬地赔笑了一下,目光朝着四处搜索,却一丁点小男孩的身影都不见,“这小鬼头,跑得还真快!”
“吉利!你叫谁呢?这是精神科,你小声点!”同为医务工作者,她们深知,精神病人是受不了一丁点过大的惊扰,不然,本不正常的思绪会受到放大性的刺激,近而引起病患发病。
意识到这个,吉利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小声小气地说:“对不起!我刚刚看到一个小子去拿她的酒精瓶,一时……嘿嘿,忘了这是精神科!”
朵兰斜瞪了她一眼,半推着她先到了护士站登记,接着往韩薇的病房走去。
站在满脸腊黄,消瘦萎靡,没有人形的韩薇病床前,路吉利、艾朵兰不约而同地冒上了一股感同身受,如见自家亲人这般模样的痛惜。
吸了吸鼻内的酸味,朵兰简单地问了她几句,看来,今天她的情况还算不错,能认得出朵兰来。
偷偷地,路吉利瞥了眼站在病床右边的韩薇老公,他长得还不错,五官突出,身材高大,不过,可能是因为受到丧子,疯妻双重打击,他显得很疲惫,很憔瘁。
在接过吉利手中的水果,朵兰怀中的白百合后,他勉强噙出一抹悲痛的微笑,准备倒水给她们两人喝,却正好水壶空了。
“真不好意思!没水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时间刮新长出胡喳的他,露出一股心力交瘁的倦容。
“你不用麻烦了!我们不渴!你别忙了!”路吉利含着笑,上前一步,双手一摇,心底却鄙视着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要同情他的意思。
每当一想到韩师姐为了他受了那么多苦,而这个男人呢?善于观察的她,十分细心的眼眸,将这个男人在看着病床上两眼无神,需要关爱的韩薇时,裸/露出来的那股嫌恶和冷骘的情绪,一一收入眼底,那一刻,她真想冲上去赏他几耳光,让他知道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个什么下场。
提着水壶,他仍然噙着那抹他认为可以骗过所有人,而得到同情的笑意,低丧着嗓子说:“那不行!你们坐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你们能不能帮我……”虚情假意地示意了一下,意思让路吉利她们俩在他离开的时间里,照看住他失常的老婆,以体现他对韩薇的体贴和不离不弃,可惜,他不知道她们对他家的事已有了解,深知他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没关系!好的!”朵兰笑着应了他。
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吉利立即卸下了笑脸,狠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哼!真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男人!虚情假意!”
“说什么呢?吉利!”朵兰转过头问。
“哦!没事!”吉利回过眸,随意地应道。
“韩姐!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位我最好的朋友,路吉利!你还记得吗?她今天也来看你了!”
朵兰微笑着搭着吉利的肩,将她往韩薇的面前挪去,吉利赶忙对着她抹出一道温暖的笑靥,亲切地喊了声:“韩姐!你好!我也来看你来了!”
“哦……吉利!是你!快!过来!坐这里!”韩薇笑着因为消瘦而皱纹满横的脸庞,伸出左手,似是要拉她过去促膝闲聊一番,拍了拍面前的床沿。
看着她这异常的表情,涣散的眼神,亲昵地叫喊着吉利,就好像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久交挚友,顿时,吉利怔了一下,侧头,与朵兰交视了一番,看来她的情况有些糟糕,说话依然语无伦次。
但是,吉利她们不能跟她反驳,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她只好跟着朵兰一起,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床沿,她坐了起来,拉着吉利的手,笑冽着蜡黄无光的脸,头发蓬乱,跟吉利滔滔不绝地东拉西扯,不过,若是仔细听听,又能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听出她的话题,那里面绝大部分是她死去儿子的事。
看来,丧子之痛,真得让她痛不欲生。
满脸展着温暖的微笑,路吉利忽然目光转下,看到一只小小邪恶的肉手,从床头柜的柜角处,缓缓地伸了上来,一下子将原本倒给吉利她们俩喝的热水,挥倒在韩薇老公的脚上,顿时,听他痛叫了一声,急忙甩去滚烫的热水。
那只调皮的小手,又在恶作剧了,路吉利盯住了那只小手,颦起眉心,站了起来,快速地走过去,一把握止住那只还想继续淘气,恶作剧的小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