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上和艾米在城堡的书房里。艾米正在大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快速地检索。李孟上打开、查看一个个柜子和抽屉。他发现一盒雪茄,拿出一根闻了闻,很醇厚的烟草香味。他犹豫了一下,取出三根,找了张纸包起来放进背包里,又顺走了一个放火柴的银质圆筒盒。
艾米放下手中的文件,说:“这个城堡的主人应该是Gottfried,嗯,高特菲伯爵,根据这些账本、地契来看,我们现在是1610年左右。”
“高特菲伯爵……”李孟上重复这个名字。
“嘀嘀嘀……嘀嘀嘀……”他的智能腕表发出了响铃声。李孟上关闭声音,向艾米走去:“快来,我们距离可能有点远了。”两个人互相紧挨着,环顾四周,等待着。
一分钟后,室内的光线突然暗淡了,变成了黄昏时分,窗外夕阳低垂。艾米低头发现桌上的文件全部消失,打开的抽屉也已合上。
李孟上看了眼手表,说:“没错,这次还是间隔20分钟。”
李孟上和艾米走到书桌那,重新拿出文件,查看了一下,说:“现在是1620年。”
李孟上从口袋里拿出纸,拿起书桌上的鹅毛笔,写了两笔,发现没墨,在墨水瓶里蘸了蘸,边写边说:“……现在是1620年,好了。”这纸上记录了他们几次跳转到的年代,不过大部分都只记录了大致的时间,比如“1600~1800”,“不超过1900”。纸上还记录了他们引起的动静,比如“开门,被一个女仆发现”。
他们逛完了城堡,想做更深的探索。
李孟上放好笔,把纸叠好塞进口袋里。他看到艾米在捣鼓书桌上的一个小摆件,问:“这是什么?”
“好像是个八音盒。“艾米说。她摸索到了开关,一阵优美的旋律响起,正是雯和阿柯听到的那首,高特菲伯爵和他夫人合奏的曲子。
门“吱呀”地打开了,进来一个人,立在门口望向书桌,静静地听着。
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音乐消失,四周沉寂,落日的余晖,形单只影的人。他喃喃自语,充满了哀愁。
“他说了什么?”李孟上问。
“他说……是你吗?艾格尼丝(Agnes)?”艾米说。
他走到一个立柜前。这个柜子上面有个钟,中间有个台面。
李孟上两人靠近他,认出他就是城堡的主人,高特菲伯爵。
高特菲伯爵按了柜子上的一个机关,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是一把钥匙。他挪动一块装饰面板,显现出一个隐藏的钥匙孔。他将钥匙插入转动,又一个隐形抽屉弹了出来。
“妙啊!这个柜子还有机关!”李孟上之前根本没发现。
高特菲伯爵取出拿在抽屉里的画像,端详着,用手摩挲着,充满哀思。
艾米他们凑上去看,画的是一位美丽的妇女。
“她是艾格尼丝?她是伯爵夫人吗?”艾米猜想。
“应该是吧。”
伯爵放好画像,又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本棕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他坐到书桌前,平静地把桌上的文件放回抽屉里,翻开笔记本,开始写日记。
艾米吃力地看着伯爵的日记,说:“1620年,10月21日……他写的字不容易读……他说今天又碰到了鬼魂,文件放在桌上,八音盒自动地响了……他认为这是艾格尼丝的魂灵……他很想念她,他很痛苦,很后悔……”
“他的夫人怎么去世的呢?他为什么会自责?他看上去那么爱她。”艾米不解地问。
“艾米,先别管这个。这个日记很重要,那个八音盒发出音乐……他记下来了,他说的幽灵,其实是我们。假如李仲行他们拿起什么东西,被城堡里的人看到,没准也被伯爵记录了!我们只要查看这本日记……”李孟上说。
艾米恍然大悟:“这样我们或许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艾米伸手要拿日记本。李孟上赶紧捏住她的手腕,摇摇头。
艾米不好意思地道歉,脸羞得通红。要是伯爵发现有个“幽灵”一把夺走他的日记,那要引起多大的动静。她低头继续看着他们的“衣食父母”——高特菲伯爵——写日记,翻译给李孟上听:“他今天又见了一个人……召唤鬼魂失败,他抱怨找了这么多巫师,都是骗子……一个罗马尼亚来的贵族,说那里有答案……他考虑要不要去一趟……“
“嘀嘀……嘀嘀……”李孟上的手表又响了,他看着手表的时间,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到,这次是白天,天刚刚亮,窗外的鸟儿们叫个不停。李孟上觉得运气很好,书房里虽然换了部分家具,但是那个立柜还在,而且没有人。他们走到有机关的、变得陈旧的立柜前,像伯爵那样打开了暗格,里面不是一本日记,而是四本。
“这得过了多少年?”李孟上疑惑地拿出笔记本,快速地翻页,“我这两本都记录满了,你那边呢?”
艾米匆匆地地翻到最后记录的那页,吃惊地说:“现在是1750年!”
“那是伯爵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写的日记吗?”李孟上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纸,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铅笔。记下时间后,他把铅笔放进了背包里,走回艾米身边。
艾米从日记中抬起头,迷惑又害怕地望着他。
“怎么了?”李孟上问。
“这些字迹都一样……都是高特菲伯爵一个人的字迹……”
“可能他们家族都这么写字呢?”
艾米摇摇头,说:“不,内容好像也是一个人……我再看看。”
李孟上想到了一个办法,对艾米说:“艾米,内容太多了,你看不完的。我们先拍成照片,用手机处理成文字。”
李孟上拿出手机,选择开启离线智能模式。等屏幕上显示“安装完成”后,他对手机说:“熊猫,我要编一个程序。”手机回应:“请讲。”李孟上把手机镜头对准桌上打开的日记本,说:“我要把这本日记本上的文字读取出来,每一页的内容。我每翻一页,你拍一张照片,识别文字,导入到一个电子文档里,标好页码。再提供一份中文翻译版本。结束。”手机回答说:“稍等……程序编写完成。我建议用你的徕卡相机作为摄像头。”“哦,对。”李孟上从包里取出相机,打开电源,打开连接功能。手机说:“连接成功。请说出语音指令。”
李孟上对艾米说:“我举相机,你负责翻页,尽量快地翻,我的手机性能很好。”
“好的。”
“熊猫,开始。”
艾米开始一页一页地翻,没多久翻过了一半的页数。
“请求暂停,目前待处理的照片过多,请稍等。我建议你连接一个可以协同处理的设备。”
艾米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连上我的手机。”
李孟上结果艾米的手机,设置好后,让艾米摁下指纹通过身份验证。李孟上的手机说:“连接成功,可以继续程序。”
十几分钟后,艾米翻完最后一页,李孟上说:“熊猫,结束。”两个人稍微活动了一下,听到手机说:“任务完成。”
“好了,我们搜搜看‘鬼魂’、‘幽灵’这几个词”李孟上说。
他们搜到十一条内容,记录了城堡里“鬼魂”的作祟,有变得凌乱的床铺,自动翻页的书,不翼而飞的食物,地板走动的声响,飘在空中的物品……他们相视一笑,感到欣慰,这是他们的同伴在另一个时空的证明。
“他们得小心点啊,不要太无拘无束了。”两人发现,他们制造的仅有的三起“灵异事件”没有记录在日记里。
“是啊,如果城堡里的人吓得逃跑了,到时候什么吃的都没了。”
“我们再搜索‘妻子’和‘艾格尼丝’吧,我想知道他妻子怎么了。”艾米说。
“好的。”李孟上在检索栏里输入“妻子|艾格尼丝”,他说:“我这里有482条,你那边原文呢?”
“491条。”艾米说。
“差不多,翻译质量还不错。”
两个人快速地浏览检索的内容:
“第一条:1604年,10月9日,夜空中出现一颗漂亮的大星星……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在舞会上遇到了艾格尼丝……
第二条:1604年11月20日。啊,艾格尼丝,我亲爱的艾格尼丝,我已经上百次起了去搂她脖子的念头……
第三条至第五十六条:略。
第五十七条:1605年8月X日……这天,我的爱人终于成为的我的妻子……
第一百八十七条:艾格尼丝的表哥又来了,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人讨厌,她对她表哥笑太多次了……
第一百八十八条:……我不希望艾格尼丝去她表哥的公国旅行,我又没空陪她……
第一百九十一条:富格尔伯爵的话让我心神不宁……我的妻子……她背叛我了吗?
第一百九十五条:上帝啊……艾格尼丝……富格尔伯爵说的没错,她的手绢、她的项链果然偷偷给了她的表哥!……我此刻只想在死神的怀抱里终结我的痛苦……
第二百条:1618年,4月……艾格尼丝,自杀了。
第二百一十条:决斗……卑鄙的富格尔伯爵终于死了,下地狱去吧!但是我的妻子……
第四百六七十条:1705年8月6日,一百年前,我和艾格尼丝结婚了……这几个月,与牛顿爵士通信,讨论了万有引力……自然的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总有一天,我将解开城堡里魂灵游荡的原因,我会找到我的艾格尼丝,向她忏悔……”
李孟上和艾米着迷地看着日记片段,都没有注意时间已经再次跳转。他们听到一对男女的嬉笑声,抬头看到新婚的伯爵夫妇坐在沙发上,搂在一起,正在看一本书。
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甜蜜,仿佛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结尾:从此,伯爵和他的夫人在城堡里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