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宇宙空间中，众人仰望着不断蠕动，时时改变着形态的无边无际的团块。
“这就是你的本体么？”卡卡西轻声问道。
“是的，卡卡西老师。”鸣人的声音从团块中响起，他“看”到其他人惊惧的表情，话语中带上了一丝自嘲，“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怪物了。你们看到了我真实的面貌，还愿意接纳我吗？”
话音刚落，团块之中伸出了若干条触手，轻轻蹭着众人的手臂。他们从触手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温暖，仿佛原本的鸣人面带平和的笑容，站在他们的面前，拉住了他们的手。他们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惊惧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柔和。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都不会不接受你的，鸣人哥哥。”千叶握住一只触手，坚定地说道。
“我们两人的想法和千叶相同。”真修和杏树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可不是会因为奇奇怪怪的触手就抛弃队友的人。”大和严肃地说道。
“我刚刚失态了，对不起。”带土为自己最初的反应感到很羞愧。
“……其实我觉得这种形态也挺酷的，要不然哥哥以后你教教我们？”木叶丸眼珠一转，轻笑道。
“虽然这件事很难瞒得过去，但仔细考虑的话，还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鹿丸直接思考起了下一步行动方案。
“当初是你点醒了我，还提前实现了你的承诺，为我解除了笼中鸟。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种族和长相而嫌弃你呢？”宁次温柔地说道。
“……总感觉我火影道路上最强的对手越来越强大了。”牙喃喃道。
“这种体型……我的倍化之术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个地步啊？”丁次咕哝道。
“嗯……这种身体结构是怎么保持不被引力打破的？”整天和各类虫子打交道的志乃很容易就习惯了鸣人的新形态，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鸣人的新身体。
“向可怕的魔神发起无畏的冲锋，真是青春啊！小李，我们明天绕木叶村跑一千圈来庆祝吧！”凯流着泪大叫道。
“是，凯老师！”小李挥舞着右拳，感动得热泪盈眶。
“啊，不要在意他们两个。我们都不会介意你的新身体的，鸣人。”天天无奈地看了看这对活宝，转过身对鸣人说道。
“当年的那个倔强小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纲手仰望着漫无边际的团块，感叹道。
“成了外神，你这家伙还是这么白￥痴。不愧是盲目痴愚之神呢。看来我们以后都不用担心你被阿撒托斯同化了。”佐助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任何嫌弃或者惊惧的表情，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关切和忧虑。
“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卡卡西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
“谢谢你们。”众人感觉眼前一花，回到了火影办公室，见到恢复人类形态的鸣人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卡卡西老师不嫌弃的话，我还想继续做一个木叶的忍者。”鸣人忸怩地说道。
卡卡西抬手敲了鸣人的头顶一下。
“哎哟！老师你干嘛敲我？”鸣人抱着头，瞪着卡卡西，大叫道。
“这是对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惩罚。”卡卡西放下了右手，“木叶忍者都是终身的。不继续做，那就是叛逃。”
鸣人听明白了卡卡西的意思，感动地低下了头。卡卡西揉了揉他的金发，说道：“你们能成功完成任务，平安返回，我们就很高兴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鸣人闭眼享受了一下之后，睁开了眼睛，对周围的人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就是狂信徒活动一事。”
佐助说道：“据我探查的结果，刺杀大名的那群狂信徒，崇拜的是传说中注视宇宙所有时间和空间运行的外神伊波·兹特尔，以及代表宇宙原始动力之一的外神图尔兹查。”
鸣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道：“你查得很详细嘛，佐助。”说完众人就眼前一花，来到了木叶村外的空地上。他们看到鸣人的右手上出现了一团跳动的绿色火焰，左手出现了一只造型诡异，浑身触手的蝙蝠，湛蓝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蝙蝠和火焰。
“你的意志我们都已知晓，我主。”蝙蝠和火焰中传出了恭敬的声音。
然后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群衣着奇异，样貌各异的人，他们的目光落到了鸣人的身上，狂热地向他拜伏了下去，口中念诵着拗口的赞美辞。
鸣人眼中蓝光一闪，人群的动作就停止了。他们站起了身，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下一刻，他们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鸣人看着着手心上的蝙蝠和火焰，一字一句地说道：“此地为受我庇佑之地，此族为蒙我眷顾之族。”说完，他抖了抖双手，蝙蝠和火焰也消失了。
佐助神色复杂地问道：“刚刚那就是图尔兹查和伊波吧。”
鸣人答道：“嗯。图尔兹查是我宫殿中舞者，至于伊波是一个喜欢到处乱跑乱看的家伙。我抹除了他们信徒脑中关于外神和旧日支配者崇拜的所有记忆，并把他们送回了自己的家。”
卡卡西问道：“那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鸣人轻声解释道：“任何旧日支配者都不可以再接受人类，或者来源于地球的生物作为祭品，否则就是对我的忤逆。它们也不可以主动伤害人类。”
他没有禁止旧日支配者接受其他智慧生物作为祭品。道理很简单，他不能眷顾所有的低级生物，这种命令将是对莎布·尼古拉丝和奈亚拉托提普权柄的极大侵犯。原本的阿撒托斯根本不会在意这个问题，但已经诞生出理智的鸣人却不能不考虑宇宙的平衡。
鹿丸皱眉问道：“会有人不听从你的命令么？”
鸣人平静地答道：“没有。他们会在违背我的命令之前被放逐到混沌之中，永远不能返回。”
他见众人心神仍然有些难以平静，就将他们送回了各自原本所在的地方，在他们的心中说道：“你们还是先继续做你们手上的事情吧。我要回家睡一觉了。”
“你还需要睡觉？”佐助疑惑地问道。
“习惯而已。”鸣人笑道。
所谓睡觉，对于现在的鸣人而言，就是指意识离体，进入他那漆黑空旷的宫殿，在升腾的绿色火焰和众侍者的疯狂嚎叫之中，敲打无形的巨鼓，吹奏单音的长笛。虽然明知这不是什么正常的爱好，但他早就有了不做人的觉悟，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自己新的怪癖。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举起了团块，哦不，双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叫道：“啊，今天起得真早啊。”
他洗了把脸，刷了刷牙，看着镜中自己十七岁的脸，想道：“果然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作为人类的样子啊。”
“咚咚咚！咚咚咚！”“鸣人哥哥！”千叶急促的敲门声从屋外传来。
“哦，来了来了！”鸣人急忙打开了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三个学生大大的笑脸。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鸣人让他们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随意地问道。
“啊，我们好久没到哥哥家里吃过饭了，想在这里吃一顿早餐。”千叶仰头笑道。
鸣人看到他们的表情，心知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将自己的感觉延展了出去。
“好像哥哥没有在干奇怪的事情，精神状态也很正常。”他“听”到千叶这么想道。
“哥哥会不会是因为太孤独，所以才会选择成为一个外神的啊。”杏树担忧地想道。
“以后我们就多来陪一陪鸣人哥哥吧，要不然他说不定真有一天会不告而别的。”真修坚定地想道。
这帮孩子……鸣人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感动。他将前一天就买好的面包、牛奶和果酱热了一下，又做了一份金黄色的玉子烧和一条烤鱼，然后把每一种食物都分成了四份，送上了饭桌。
“唔，啊！好烫……”千叶将玉子烧囫囵地送到了嘴里，结果烫到了自己的口腔，惨呼了一声。缓了好一阵才重新夹起了一个玉子烧，对着鸣人伸出了大拇指：“哥哥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好吃那就多吃一点吧。”鸣人喝了一口牛奶，微笑答道。
“鸣人哥哥会继续做我们的担当上忍么？”杏树问道。
“当然了。今天下午我就会向大和队长询问你们三个的近况。如果你们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推荐你们参加下一次的中忍晋级考试。”鸣人咧嘴笑道。
“真的？”千叶惊喜地问道。
“千真万确。至于你们能不能通过，就是另一个问题咯——”鸣人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
“我们肯定不会让哥哥你失望的！”三人大声回答道。
和三人组定好下午见面时间之后，鸣人仔细地穿上了上忍制服，系好了头顶的护额，带上了一个便当盒，来到了暗部的大门口。他双手抱着胸，倚在门的旁边，不时有暗部成员从门前走过，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鸣人，也没有一个人进入他的身旁一米范围之内，仿佛他们潜意识当中就认为这片区域不可通行。他一直闭着眼睛，轻轻哼着一首音调诡异的歌谣，直到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淡淡地说道：“你可真无聊。”
鸣人睁开了眼睛，欣喜地叫道：“佐助！”
佐助的分队办公室中，鸣人正拿着一杯热茶，用心地嗅着茶雾中散发的香味。
佐助脱下了披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接下来我来提问，你来回答。”
鸣人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佐助问道。
“我是漩涡鸣人，也是阿撒托斯。”鸣人喝了一口热茶，说道。
“到底是谁？”佐助逼问道。
“漩涡鸣人。”鸣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佐助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然后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我上次碰到的那个化身，是奈亚拉托提普么？”
“啊，的确是。这件事之后奈亚对你的兴趣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之后据他说，他是想设计一个圈套，趁我不在木叶的时候，引诱你浑然不知地一步步亲手干掉小樱，杀死第七班的其他人，最后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虚假‘真相’，促使你离村追寻力量与我对抗，最终引动这个空间的整体崩溃。”鸣人放下了茶水，双手抱胸，解释着内幕。
“现在呢？”佐助面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鸣人能感受到他实际的心情并没有这么轻松。
“如果他还想继续做我的信使的话，大概是已经放弃了吧。”鸣人拿出了装有自己早上没吃的那份玉子烧、烤鱼以及面包的便当盒，“你还没吃早饭吧，喏。”
“……不用。”佐助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你这个家伙跟我客气什么？当初求生演习中，我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不是你喂我的？”鸣人直接将便当盒塞到了佐助的手里，没好气地说道，“要提问题也可以吃完早饭再问，我会等你的。”
“……谢谢。”佐助拿起了筷子，尝试着将一块玉子烧放在了嘴里。
的确很好吃。
鸣人开心地看着佐助吃完了早餐，一边收起了便当盒，一边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佐助放下了原本的冷漠，轻声问道：“你向我们展示的样子，也不是真正的本体吧？”
鸣人答道：“那是我本体的‘面貌’，至于我本体的真容，你们是没办法感知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脸上闪过了一丝抑郁，旋即又释然地笑了笑。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怎么和阿撒托斯融合在一起的？”
鸣人答道：“因为我取悦了祂。没有灵魂也没有意识的祂忽然产生了成为我的愿望，于是我就和祂融为了一个完整的个体。我们结合的时候，我原本的肉体被原初的混沌所消解了，而我的灵魂则填充了阿撒托斯缺少理性和感情的意志。”
“我会有意限制自己的能力，因为如果我放任自己使用意志去肆意改变周围的现实的话，我作为人类的本性将会很快消亡。我将会像犹格一样漠然，或者像奈亚一样把万事万物都视作一场游戏，或者回归阿撒托斯最初的混沌状态。”鸣人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我宁愿自我了断，也不愿意走到那个地步。”他的口气仿佛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佐助站起身，来到了鸣人的面前，轻轻按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们会帮你的。”
鸣人感激地抬起了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微笑着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佐助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严肃地问道：“你真的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么？”
鸣人摇了摇头：“严格来说不是，我不是自有永有的。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诞生的，但这个过程的确存在。全能者都必须要是自有永有的，必须是完全主动而毫无被动的，必须是完全行动而毫无潜能的。有一些世界，比如AO所在的世界，并不是由我而生的。那么我们身处其中的时候，就不会获得超过我本体能力之外的任何权柄。”
他又补充道：“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和犹格都可以算作全知全能。只是我现在主动选择了将对世界完整的知识放入了潜能之中。也就是说我如果‘希望’知道一件事，那就可以立即知道，但我不会知道我没有主动关心的事。”
佐助被大段的概念绕得有些头晕。鸣人哈哈一笑：“没想到我这个吊车尾也有把你这个天才说糊涂的一天。我把这些东西写给你吧。”他右手食指中指和伸出，一片写满字的纸凭空出现在了两指之间，被他放到了佐助的桌上。
佐助摇了摇头，问道：“你真的要和雏田结婚吗？你的身体……”
鸣人打断了佐助的话：“我现在的身体是完全真实的，绝对不是幻象。”他从右袖中滑出了一柄苦无，扎在了自己的左手上，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你可以用轮回写轮眼看一看，白细胞的细胞核里面是不是含有我的DNA。”佐助看到，鸣人身体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微微收缩，但他的神态却毫无变化，说话时甚至还笑了笑。
“……你可以收回去了，我相信你。”佐助无奈地答道。
“哦。”鸣人从左手上拔出苦无之后，手上的伤口和流出的血液就立即消失了。接着，鸣人将苦无重新收回了袖中。
“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你的后代会带有怎样的血统？”佐助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想让他们带有什么血统，他们就会带有什么血统。正常情况下他们会是百分之百的纯种人类。如果我希望他浑身都是触手和团块，拥有与生俱来的知识和能力，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我从小到大当怪物还当没够，要让博人和向日葵继续成为异类？”鸣人轻笑着答道。
“我明白了，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佐助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佐助。你自己注意身体，有空多陪陪小樱吧。”鸣人挥了挥手，准备告辞。
“还有，鸣人，以后记得不要再说自己是怪物了。”佐助沉声说道，话语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鸣人略微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答了一声“嗯”，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佐助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没入了暗部大厅的黑暗中，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