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术卷宗?”韩弃惊道:“那种东西怎么会供奉在祠堂?我听娘亲说过,那是该由七杀术传人保管的呀?”
“唉!”韩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我不好,不恭那孩子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将七杀术卷宗通览一遍后便交予我保管,我寻思不到什么安全的地方,便索性将它供奉在祠堂之内,本以为没有人会想到,却不料还是遭了贼!”
韩弃心思电转,问道:“那除了您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卷宗藏于宗祠之内?”
韩更肯定地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卷宗是我亲自放的,藏得也很隐秘,就连大哥和不恭我都没说过。”
“您藏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韩更点头,一路领着韩弃向宗祠走去,中途可以看见不少韩家人正一脸沉重地忙碌着,有的在架设灵堂,有的在布置丧幡,所有人都很安静,似乎悲伤的气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祠堂周边更是一片庄严寂静,门口也没有任何守卫,确实很难料想如此重要的卷宗会藏在这样一个没有半点防备地方。
韩更领着韩弃先替先祖上了香,方才来到一方摆满灵位的龛桌之后,俯下身子指着龛桌底部道:“卷宗当初便是被我藏于此处。”
韩弃也俯下身子看去,只见那龛桌底部有着一个暗格,大小恰好可容纳一本卷宗,藏于此处倒也算得上隐秘了,若不俯身于此桌之下,是绝无可能发现卷宗所在的。
况且这宗祠之内的龛桌也不在少数,如果事先不知道卷宗确切藏于何处,恐怕是不会有人来打这祠堂的主意的。
“这倒真是一件离奇事。”韩弃一边寻思一边问韩更道:“三爷爷,您确定是在昨夜丢失的么?”
“恩,可以确定。”韩更肯定道:“昨日晌午你突然回到韩家,我便寻思着是否要将卷宗交予你保管,所以特意来宗祠查看了一下,那个时候卷宗还是在的。”
韩弃苦苦寻思,却始终没有丝毫头绪,于是只好作罢,安慰韩更道:“算了,三爷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不必自责了。既然不恭叔看过卷宗,那就待他醒转之后,让他重制一份便好了。”
“可是七杀术乃是韩家不传之秘,怎可流落到外人手上?”韩更着急道。
“放心吧。”韩弃道:“那人既然偷了卷宗,多半是为了修炼,既然这样,日后便总有遇见的一天。到时候,谁是贼,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也只能如此了。”韩更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想了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们去了七个人,怎么只有你和恭儿回来了?其他人呢?”
“哦,我们是分开追的,其他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吧。”韩弃说道,他是御剑回来的,自然比别人回来的要快。
“恭儿怎么会伤成那样?”韩更这才问到韩不恭,显然心中依旧是有着不小的担心:“以恭儿如今的实力,昆仑山那行人中,应该没有人能将他如此重伤吧?”
“的确。”韩弃点头,“伤他的,是昆仑六子之首,赵温尤。”
“赵温尤?”
韩更大惊,这赵温尤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关于他的事情却是着实听了不少。
据说他的修炼天赋比起当年他的父亲赵常,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经常外出历练,每次下山都能有一番作为,更重要的是,相传他与人交手未逢一败,因此人送外号不败天骄!
与这样的人物相比,韩不恭简直就如同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一般!
“他既然都赶到了,而且恭儿也败在了他手上,那你又是怎么把林显雨带回来的?”
韩更在震惊之余,不免还有些后怕,但最令他疑惑的是,面对不败天骄,韩弃究竟是怎样做到“幸不辱命”的。
“没什么。”韩弃微微一笑,道:“虽然打不过他,略施点小计还是可以的。”
“略施小计?”
韩更在心中暗暗思量,那赵温尤何等人物,岂是略施点小计便能蒙混过去的。不过既然韩弃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改口赞叹道:“想不到争儿竟有这等本领,汝父若是知道,想必亦会深感欣慰。”
问他此言,韩弃心中一动,目光在宗祠内众多灵位上一一扫过,却并没有发现他父亲韩英的灵位,心下略宽,也不多说什么,冲韩更微微一笑。
韩更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语气一变,道:“其实我与你父亲虽然辈分差了一辈,但是就同你和恭儿一样,年龄相差无几。再加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是亲密,只不过他喜欢修炼,我却喜欢到处游山玩水,但尽管如此,他不管有什么心事,都会第一时间找我商量。”
听到这话,韩弃心中略紧,他还是第一次从娘亲之外的人口中听到有关父亲的话,于是也不出声打断,安静地听着。
“你父亲他天赋极高,而且不像我,肯下苦功夫修炼,所以我父亲,也就是他祖父,对他的期望很大。他也知道我生性好玩,所以只要有任务要下山,总是请求祖父将我一起带上,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任务,却放我满世界地玩耍,所以那些年,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太多。”
韩更说到这里,眼眶竟有些湿润,声音也略微有了变化,继续道:“后来,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个身份不同寻常的人,连祖父都对他毕恭毕敬,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十八执者派来的使者。使者带来了一道令牌,并且传口令要让你父亲去一趟东岛。那一次也没有例外,他向祖父请求说带我一起去东岛见识一番,可我却嫌那三天水路太难熬,所以下山后便去了北方,我们还约好一个月后在太微山脚会合。”
“可是一个月后当我到达山脚的时候,却迟迟等不到你父亲,我在那里足足等了十天,直到盘缠耗尽方回到家里,可是他们却告诉我你父亲还没有回来。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有事耽误了,直到后来从东岛传来消息,说他失踪了,生死不明。”
“当时所有人都为此痛惜不已,因为你父亲他是韩家唯一的希望。之后我们在悲伤之中又苦熬了两个月,还是没有你父亲的半点消息,于是有人说他大概已经死了,提议给他设个灵位。可我却坚决反对,因为我相信,你父亲,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没了。我在韩家所有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苍天有眼,三个多月漫长的等待,当所有人都放弃希望,就连我都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你父亲,他却真的突然回来了。不仅一身术法修为大进,而且还带回了你的母亲,那一段时间,是我一生中,也是所有韩家人最为高兴的时刻。”
“只可惜好景不长,你父亲大难不死,并且修为大涨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北穹境,许多慕名而来的挑战者纷拥而至,甚至连一些不出世的老前辈都来与他比试,而你父亲却也来者不拒,并且极少有败绩,自此,太微山韩英之名方才威震天下!”
“只是,这个世道,人出名了未必是什么好事,你母亲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被选中为五诀术者,从此一去不回。这二十年来,族中不断地有人提议说要给他立灵位,可我一直不同意。因为我坚信,他会和当初一样创造奇迹,然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韩更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早已泪水决堤,哽咽之声不断,努力收拾着情绪。
韩弃眼中也有了雾气,却并未落泪,反而拍着韩更的肩膀安慰他道:“难为三爷爷,这么多年的独自坚持,想必绝不容易。但是我跟娘亲都和三爷爷想得一样,我爹,他一定还活着!”
韩更好不容易止住哽咽,望着韩弃同样坚定的目光,狠狠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