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影,百木琉璃惊问道,如今她法气尚未恢复,竟未感知到还有其他人在附近。
“老夫昆仑派肖有山,这位是我师兄宁无难。”左手边老者拈须应道。
“哦,原来是骂名满天下的吞流洞天宁肖二老,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当真是失敬失敬。”百木琉璃背起双手,语气、神色尽露鄙夷之态。
肖有山闻言大怒,正欲发难,却被右边的宁无难示意阻止,冲百木琉璃道:“我师兄弟二人遵从执者令,曾两度奔波各地替北穹境征选五诀者,本是为了北穹境的存亡大计而尽心尽力,但想不到竟背上千古骂名。也罢,只要凡间界得以存续,我师兄弟二人便是遗臭万年,那也是值得的!”
“唉——”百木琉璃拖着长音讥讽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整个北穹境都误会二老了,说什么自从你们吞流洞天受命征选五诀者以来,自家弟子从未入选。但听二老这番话,又不像是有私心之人,那一定是吞流洞天的法术太过低微,浪得虚名罢了!”
“牙尖嘴利的丫头!”
肖有山怒道:“敢说我们吞流洞天是浪得虚名,你可别忘了,四百年前的五烈殉,我们吞流洞天创造了怎么样的奇迹,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呵呵。”
百木琉璃不禁发出一阵冷笑。
“不错,四百年前,吞流洞天的确是盛极一时。门下五名弟子一同参加五烈殉,创造出至今为止唯一一次的记录——五人全部通过仙魔两界的精英考验。当时的十八执者也因此特别授权,由吞流洞天征选之后每届的五诀者。可是事到如今,这规矩也该改改了,因为你们吞流洞天,如今剩下的全是只会啃老本的废物罢了!”
“你放肆!”
肖有山盛怒之下又要发难,宁无难却再次拦下他,朝百木琉璃微微一笑。
“多说无益,我们刚才见到你二人出手较量,以你二人的修为,恐怕年轻一辈中已经鲜有敌手,而我二人也正为下一届的五烈殉征选五诀者,不如随我一同上五诀山如何?”
“我们若是不答应呢?”百木琉璃问道。
“呵呵。”宁无难并无恼意,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暗金色的“执”字令牌,高举道:“执者令在此,恐怕容不得你们不答应!”
见执者令,当如执者亲临,所命不从者,皆为叛逆!
尽管十八执者已经好些年都未曾显山露水,但这执者令在北穹境的分量依旧不容忽视。
可百木琉璃却不吃这一套,嗤笑道:“哈,昆仑山再加上执者令,别人或许会怕你,我们灵族可不吃这一套!”
“是,你当然不会害怕。”宁无难收起执者令,道:“你们西关百木一族公然不遵执者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若是在五年前,吞流洞天或许还惧你们百木灵族三分,可是如今的昆仑派,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百木琉璃正要应辩,一直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葛三青突然强撑着站起身,来到百木琉璃身边,小声道:“他们来者不善,如今你法气耗尽,我又身受重伤,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待会由我来拦住他们,你去找韩弃就可以了。”
“怎么,你在给自己找打不过他们的借口,想找帮手么?”百木琉璃转过头盯着葛三青,竟意外地生起气来。
“你别忘了,我说过,你要是输了,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杀他们!”
百木琉璃字字铿锵,似乎丝毫没有把眼前的不利形势放在心上。
对面的宁无难见葛三青起身,冲其问道:“这位少侠,你可是近几年名震东岛的三刀太岁葛三青?”
葛三青恭声应道:“不敢当,正是在下!”
“那可真是太好了。”一旁的肖有山不无高兴地道:“我等此番下山,本打算先去东岛请你上五诀山,岂料正好赶上风暴,所以才决定取道太微山,没想到竟在此处碰上了你,倒省得我们一番脚程了。”
葛三青闻言,心中不禁一阵苦笑,还以为自己歪打正着能躲过五烈殉,没想到竟是羊入虎口送上门,看来是祸躲不过啊。
正欲开口回应,身旁的百木琉璃却抢先道:“不行,我不准他上五诀山,你们休想带走他!”
宁无难笑道:“百木小姐,你似乎误会了,我们不仅要带他上五诀山,就连你,也将会成为下一届的五诀咒者!你若是再不遵执者令,休怪我等动手施以惩戒了!”
“哼!不愧是吞流洞天的宁肖二老,就连趁人之危,也可以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百木琉璃依旧讥讽道,丝毫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葛三青心中却暗自焦急,据自己观察,这二人的修为估计都在田境顶峰左右,若是平时的自己,自然是完全不会放在眼里,可惜如今自己身负重伤,便是对付一人已经不容易,何况对手有两人。
他疑惑地打量着百木琉璃,心想她的法气应该也没有恢复多少,不可能是宁肖二老的对手,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惧意,莫非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不成?
但是百木琉璃除了讥讽二人之外,却始终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葛三青暗自摇头,右手暗暗握紧腰间的焚云,随时准备应敌。
肖有山首先发难,手印翻飞间一指银芒冲着百木琉璃疾射而去,百木琉璃不闪不避,而是偏过头望向葛三青,葛三青果断拔刀砍散银芒,急道:“姑娘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走?”百木琉璃施施然应道,“不,我要看着你打败他们!”
葛三青闻言顿时觉得头大无比,自己如今遍体鳞伤,哪还有这个能耐,这百木琉璃莫非是想让自己送命不成?就算自己送了命,那她又如何脱身?
但是事到如今也唯有一搏,于是他应道:“好,那三青便舍命陪姑娘!”
百木琉璃这才嫣然一笑道:“三刀,记住,你只有三刀的机会,如果不能打败他们,我们便要为他们所制了。”说完这句话,百木琉璃双手紧握在一起,放在唇边不断地晃动着,随后摊开双手并拢在一起,从手心上对着葛三青长长地吹了一口气。
葛三青顿时觉得全身一热,方才还钻心的疼痛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体力也完全恢复如初。
再看百木琉璃,她已经虚弱地瘫坐在地上了,葛三青这才明白过来,百木琉璃刚才一直在拖延时间恢复法气,为的是给自己施展这道神奇的咒术,她把一切都赌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葛三青轻轻一笑,缓缓收起焚云,背对着百木琉璃道:“啊,放心吧,足够了,就算能让我砍第四刀,我也用不到的,因为我可是被称作三刀的太岁啊!”
肖有山一招未能得手,闻言更是大怒,手中结印的速度加快,一连十数道银芒交叉着向葛三青袭去。
葛三青直面着十数道银芒,右手将腰间的焚云抽出一截,随后身形在原地一颠,十数道银芒刹那间全部消散,焚云却依旧收在葛三青的腰间。
“好诡异的身法,好快的刀!”宁无难拍手赞道,“素闻东岛柳生家的九步颠乃是天下第一身法,焚云刀亦是难得的刃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肖有山却怒道:“师兄,何苦要长他人志气,看我立马收拾了这小子!”说完,竟从袍袖中抽出一把银色法剑,双手结印,一道圆润的银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法剑中向前延伸而出,瞬间便贯穿了葛三青的身体。
瞬息万里之术!
肖有山见自己一招得手,正自得意,眼角却扫到一抹红色幽光,霎时脸色大变,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觉胸前一痛,随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残影?”宁无难望着被银芒贯穿后消失的葛三青的残影,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竟然快到了这个程度,看来选你当五诀者,真是选对人了呢!”
“怎么,你还没死心么?”葛三青扛着刀道:“不过如果你有能耐接下我这最后一刀,我便随你上五诀山!”
“年少轻狂!”宁无难总算是有了怒意,也从袍袖中抽出一把银色法剑,“就让老夫来试试你的焚云刀法!”
葛三青微微一笑,焚云刀倏然出鞘,脚下斜走几步,手中刀舞焚云六式,运气全身真力,一刀对着宁无难当头劈下!
焚云六式劈!
宁无难艰难地抬起头,凝望着上空骤然成形的巨大血红长戈,也不禁变了脸色,连忙祭起法剑,一连在头顶上方施展出十数道银色屏障,方将风压止住。
奈何那血红长戈却势如破竹一般,一连击碎所有屏障,最后砍在了银剑之上。肖无难双手苦苦结印支撑着法剑,却也只阻碍了片刻,血红色刀光眼看便要淹没他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两道圆润无比的银芒,瞬息间延伸到了气化长戈之下,竟然将血红色长戈给架住。紧接着又是两把银色光剑交叉而来,围绕着长戈来回地左突右穿,如此十数次终于将气化的长戈全部刺散。
而原本立于长戈之下的宁无难,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回的他早已面无人色,全身的衣衫也被长戈的风压扯碎,破烂不堪,整个人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两道黑色人影飘然而至,竟是两位俊秀的青年,都是一身黑衣打扮,一左一右的站定在惊魂未定的宁无难身旁,轻轻摇晃着他,问道:“师叔祖,师叔祖,您没事吧?”
宁无难眼中的恐惧之色这才褪尽,望着面前及时赶来的两人,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指着前方道:“我没事,天语、正帆,你们回来地正好,那两个娃娃公然违抗执者令,还打伤了你们的肖师叔祖,快帮我制住他们!”
葛三青和百木琉璃见状大惊,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援兵,而且看修为似乎都已突破了桑境,实力还在宁肖二老之上。
另外百木琉璃的咒术似乎此刻也已经失效,方才还威风凛凛的葛三青,又变成了刚才遍体鳞伤的样子,双腿难以支撑地半跪在地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昆仑六子中排行第五第六的林正帆、叶天语,鼎鼎大名中原十杰术者的两位末席,本姑娘可算是开了回眼界,没白来这中原一趟。”百木琉璃一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立起来,一边悠悠然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