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胡家?”韩弃不解,怎么好端端的药王胡家也掺合了进来?
诸羽乾涯继续道:“半年前,我到山中寻你之时,曾经遇到过一伙杀手。当时妍冰被挟持,我也束手就擒,但幸亏有一位高人出手相救,否则我和妍冰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我知道那伙杀手是四大家族派来的,但不敢肯定是哪一家,也许是他们联手派来的也说不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人是药王胡家派来的。”
韩弃问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那高人出手相救时,操纵一只偃术乌鸦弄瞎了那些人的眼睛,而如今的胡师康,居然恰巧只剩下了一只右眼!想必他这次是上门报复,所以才刺瞎了我两个弟弟。”
韩弃这才知道,当日那为首的黑衣人竟然是胡师康,想不到自己来东岛短短几年,居然把武宗兵祖药王四大家族全部惹了个遍。
这东岛虽大,现在能容他恐怕的也只有诸羽家了,自己如果要想在东岛立足,诸羽家的这些事情他就不得不管,更何况这些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
想到这里,韩弃道:“那胡师康现在何处,我想去会会他。”
诸羽乾涯却阻止道:“算了贤弟,今日之事我何尝不怒,只是以目前诸羽家的实力,还不能和他们有过激地冲突。这胡师康行事谨慎,手段歹毒,是药王胡家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这口气我们只好暂时忍了。方才我已经吩咐了所有族人,如非必要不得擅自外出,希望能够息事宁人吧。”
韩弃倒是挺佩服他的隐忍,因为他清楚诸羽乾涯暗地与中原有贸易往来,并且聘请了不少中原术者,凭诸羽家现在的实力,可以说不惧武宗兵祖药王任何一家。
而他之所以隐忍,那是因为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但韩弃心里却有了更好的主意,他表面不动声色,慰问了诸羽兄弟几句后便回房休息了。
是日深夜,韩弃施展换形诡术化作诸羽乾涯的模样,来到红叶镇唯一一家厨圣宴。
他刚推门进去,原本一片漆黑的楼里忽然亮起了一盏灯,韩弃借着亮光举目四顾,发现屋内已聚有十数人。
那些人见了韩弃化身的诸羽乾涯,纷纷行礼抢白,对他的称呼虽各不相同,但是所说的话却是一个意思。原来他们在此等候诸羽乾涯已经多时了,为的就是去找胡师康报仇。
韩弃待他们逐一陈述完毕,安静之后,学着诸羽乾涯的腔调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平,被害的是我亲弟弟,我心中何尝不怒。但是我今日已经说过,此事不得再追究,你们立即全部散去,这是命令,不得有违!”
众人虽不情愿,但是见他言辞果断,也不敢违抗,纷纷散去。
韩弃却悄悄留下其中一人,从那人口中套得胡师康的所在之后,韩弃立刻脚下加速,朝着北方疾行而去。
韩弃离开之后,厨圣宴楼外的阴影处,一个黑影闪现出来,正是诸羽乾涯。
他望着韩弃离去的方向,脸上泛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韩弃来到胡师康所在的一间别苑附近,心想,既然诸羽家的人能够想到深夜去寻衅,那依照胡师康的谨慎个性,这别院四周必定会设防。
自己如今孤身一人,并且身中火毒无法运用真力,必须另辟蹊径。
思索片刻之后,韩弃打了个响指,化作伊贺子苏的模样,朝着别院正门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他本打算化作胡承康,但是一来他不清楚胡承康是否也被乌鹰啄瞎了眼,二来他们是兄弟,关系太亲近容易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伊贺子苏”刚走近别院,立即有不少人跳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韩弃冷眼打量着他们,朗声道:“我乃关西武宗府伊贺子苏,得知胡师康贤侄在此,特来一叙。”
话音刚落,从别院内走出一个人来,韩弃认得,正是胡师康,只是如今他的左眼遮着一只眼罩,人也消瘦了不少。
胡师康见到来人,表情有些意外,道:“不知伊贺叔叔怎会到了关中?深夜到访,又所为何事?”
“伊贺子苏”扫了一眼围住他的众人,答道:“我来关中的武馆处理些事务,恰好听闻了有关贤侄和诸羽家的一些事情,因此有几句话想特地来叮嘱贤侄。”
胡师康起初心中还有些疑虑,但是听到诸羽家几个字,心中顿时一动,连忙挥手命众手下隐去,恭恭敬敬地请韩弃到了别苑屋内,并无半点戒备之心。
而韩弃方一进屋,便冲着胡师康诡异一笑。
经过三年多的潜心修炼,他的镜花诡术如今已有了三十余尺的修为,对付胡师康这种修为不济的角色,一笑之间摄其心魄不在话下。
然而韩弃此次的目的并不是来取胡师康的性命,如今诸羽家已经四面楚歌,他不能再给诸羽家带来麻烦。相反,此行的目的是要化解诸羽家的危机,而第一步就要从这个胡师康身上下手。
没错,他决定尝试施展灵魂催眠来调整胡师康的思维!
虽然此前韩弃从未在他人身上施展过催眠诡术,更别说是高难度的灵魂催眠。但是此时胡师康已被自己用镜花诡术摄入幻境,而且对自己的身份毫无防备,他有大把的时间进行尝试,不愁不成功。
经过韩弃反复的施展,花费了足足有个把时辰,方才侥幸地大功告成。
虽然胡师康弄瞎了诸羽兄弟的眼睛的行为残忍了些,但是于韩弃自身而言,却并无深仇大恨。因此韩弃并没有打算奴役胡师康,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报答诸羽家的恩情。
所以他只通过灵魂催眠给胡师康种下了一种潜意识:兵祖织野家是药王胡家最大的威胁。
胡师康是胡家长子,下一代家主的继承人,如果能令他从潜意识里提防起织野家,诸羽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大功告成之后,韩弃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一边还在回味着方才在施术过程中所产生的心得,不由得暗暗感叹,这诡术一道,当真是好用得紧。
但他一转念,又忆起执者师父临走时叮嘱他的那些话。
自己之所以两次施展诡术都能成功,那是因为织野长风和胡师康的修为尚浅,而且涉世未深定力不足。如果对手是伊贺子苏或者柳生元一那样的人精,恐怕没有成功的可能,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修为。
想到这里,韩弃静下心来开始盘算自己目前的修为进境。他同时修炼诡术和武术三年之久,所得真力和法力并无冲突之感,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丁者体质无疑。
武术方面,火字诀刀法即将大成,力道最高可达四十五尺;诡术,诡幻术已经可以运用自如,诡心术则还需要多加修炼;术术则几乎为零,这主要是他曾经允诺过娘亲,未得她同意不可修习术术;而至于最后的咒术,目前却只有一只可以自由操控的偃甲乌鹰而已。
韩弃寻思,如果要去柳生家救母,至少要将天雷地火刀的两种刀法练至大成,到时候再加上其他三术的辅助,问题应该不大。
可是按照目前的进度,如果要将第二种刀法修炼至大成,至少还需要五年,一念及此,韩弃不禁有些失落。接着他又想起母亲尚在柳生家受苦,心中失落瞬间转换为满腔怒火。
“南无阿弥陀佛!”
凭空而来的声音宛若惊雷,将已经处于失神状态、红了眼的韩弃给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的他立即警惕起来,借着微弱月光四下搜寻,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谁?”韩弃强自镇定地问道。
“施主莫怕,小僧只是路过罢了。”
依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一道温蔼之极的男性嗓音,犹如春风直接吹进他心坎一般,韩弃甚至觉得,单单这句话音就让他忘却了所有烦忧,先前的种种情绪瞬间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贫僧方才见小施主为心魔所惑,有堕入魔道之危,故出言警示,望小施主莫怪。”那温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心魔?”韩弃不解。
“世间多孽业,
缘起贪嗔痴,
众生皆空性,
何来魔入心。”
几句偈语过后,温蔼声音方才缓缓道:“小施主颇有慧根,然心魔亦盛,今后当思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心中之魔便可不攻自破。”
韩弃若有所悟,当即答谢道:“多谢大师教诲,晚辈方才心中嗔恨之念猖獗,一时失了本性,幸得大师指点迷津,此番金玉良言晚辈定会铭记于心,不知大师可否现身赐见?”
韩弃等了多时,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他又问了几次,依然没有答复,那人显然已经走了,或许真是个恰巧路过的得道高僧。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韩弃的斗志却被重新点燃了。
只要有希望救出娘亲,别说是苦练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自己也必须坚持下去。
翌日,当诸羽乾涯来探望韩弃时,顺便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胡师康今天一早便离开了红叶镇,应该是回胡家去了。
诸羽乾涯咬着牙道:“一切以大局为重,如今这仇只能暂时先记下了。”
韩弃也只能装模作样得安慰他道:“这事也是因为诸羽大哥当日进山寻我而起,所以这仇也算我一份。”
而诸羽乾涯语气却突然一转,摇着头道:“我那两个弟弟成天在外惹是生非,这次也算是得了个教训,只是这件事目前还瞒着妍冰,真不敢想象她知道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韩弃这才明白了他的来意,尽管心中哭笑不得,口中却只能揽道:“这事是瞒不住的,诸羽大哥既然头疼的话,不如由我来告诉她吧。”
诸羽乾涯这才松开紧皱着的眉头,感激道:“那就麻烦贤弟了,这小丫头也就只有你有法子应付。”
韩弃暗自苦笑。
诸羽妍冰依旧是不请自入的闯进了韩弃的房间,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韩弃哥哥,你又雕了什么好玩的木雕么?”
韩弃笑着招呼她过来,将几个新雕的小玩意拿给她,妍冰立即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手里不停地把玩。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兴奋地把玩了一会后,妍冰忽然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道:“二哥三哥平时总会从街上买些新鲜玩意带给我,这两天却没见人影,肯定是他们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把妍冰给忘了。不过幸好有韩弃哥哥的这些木雕,一点都不比哥哥们买的那些东西差。”
韩弃收起笑容,双手拉起妍冰的小手,盯着她的眼睛道:“妍冰乖,我有些事想要问你,你二哥三哥平日里对你好不?”
“很好啊。”妍冰见他问得一本正经,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又甜甜地笑道:“和韩弃哥哥一样好。”
韩弃一笑,抚摸起她的小脑袋,继续问道:“那如果,我和你二哥三哥被别人欺负受伤了,妍冰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任性胡闹?”
“谁敢欺负你们,妍冰饶不了她!”妍冰举起一双粉拳示威道。
“我是说如果。”
诸羽妍冰这才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妍冰不会任性胡闹,但是妍冰会伤心的。”
“妍冰最懂事了。”韩弃怜爱地望着她,耐着性子用最浅显的话语开解道:“但是妍冰也不可以伤心,因为我们被欺负了本来就很难过,如果妍冰伤心的话我们会更难过的。”
诸羽妍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半晌后她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眨着眼小声地问道:“是不是……二哥三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弃微微一愣,将她娇小的身躯搂在怀中,这才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二哥三哥出了点意外,生命没有危险,只是眼睛没办法再看见妍冰了。”
然而,出乎韩弃意料的是,诸羽妍冰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由韩弃将他搂在怀里,安静地出奇。
韩弃觉得奇怪,将她放开,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睁地圆圆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小嘴一开一合,不断地轻声重复着:“妍冰不伤心,妍冰不伤心……”
韩弃这剂预防针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诸羽妍冰得知噩耗后竟然不哭不闹,听韩弃讲述完事情始末之后,只是静静地去探望了两位受伤的哥哥,然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任凭谁怎么劝说都不说一句话。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诸羽妍冰才一脸憔悴地打开了房门,手中拿着一柄银色长剑,望着一直守候在门口的诸羽乾涯,稚嫩的小脸上全是决然的神色。
“大哥,我要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