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弃听完那粉衣少女自报身份,心中是既喜又忧。
喜的是自己终于有希望可以进入伊贺家拜师学武,可忧的是娘亲说过,他父亲曾经和伊贺家有过过节。
按照小韩弃原本的打算,是准备改名换姓去伊贺家学武的,没曾想自己现在非但暴露了姓氏,连韩家祖传的七杀术也使了出来。
韩弃可是个小机灵鬼,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当下心思电转,立即跪倒在地,冲少女磕头拜谢道:“吕寒弃谢过伊贺小姐!。”
伊贺姗姗听了,扶起他道:“原来你姓吕啊,我还以为你姓韩呢,也好,倒也省得麻烦了。”
韩弃小心地试探着问道:“怎么,姓吕和姓韩有什么区别么?”
伊贺姗姗只道:“与你无关,天就快黑了,跟我走吧。”
韩弃连连答应,心中却暗暗叫了声好险,若非自己机灵,否则听她的意思,弄不好真会有些麻烦。
至于自己所施展的七杀术,韩弃倒也不担心伊贺姗姗会说出去。她一个名门少女,今日在她身上发生这种事,想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的。
可伊贺姗姗也并不糊涂,走在路上冷不丁便问道:“对了,你刚才所使的术术是跟谁学的?”
跟在她身后的韩弃知道她迟早会有此问,但是却拿不准她认不认识那是七杀术,不宜冒险,于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和我娘曾经到过中原的太微山,我在那里遇到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叫韩不恭,被我耍了一顿,他生气后便用那招术术来对付我。后来我记住了他的口诀和手印,自己就可以施展了呀,可惜我只会这一招……”
伊贺姗姗止住脚步,转过身盯着他问道:“你到过太微山?那是韩家的七杀术?”
韩弃也停下脚步,佯装害怕道:“是啊,我是到过太微山,不止是太微山,昆仑山、南疆、北疆、西关,我都去过,怎么了?”
“你今年多大?”
“九岁。”
“这么小就去了这么多地方,做什么?”
“和我娘亲去找我父亲啊。”
“你父亲是谁?为什么离开你们?”伊贺姗姗起而不舍地追问。
“我父亲叫吕丹,我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外出经商,过了好多年都还没回来,我娘生下我后便带着我四处流浪,希望能找到他。”
伊贺姗姗见他回答得不紧不慢,而且颇为详细,不像是在说谎,终于松了口气,叮嘱道:“听好了,吕寒弃,到了伊贺家之后可千万不能再施展你的术术,也不许你问为什么,知不知道?”
韩弃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却顺从地点头道:“哦,我记住了。”心中实则大喜过望,这下可彻底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两人重新上路后不久,韩弃一不小心踢到个石块,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伊贺姗姗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就嫌他走得太慢,还三步两摔,眼看天就要黑透彻了,当下一把将他提起,运起三千渡身法,顿时足下生风,向着伊贺府的方向快速掠去。
小韩弃则趁机搂住了伊贺姗姗的柳腰,鼻腔里顿时充斥起少女的芳香。
这是他第一次和除了娘亲以外的异性如此的亲近,虽然尚未通情愫,但小小的心中,却对这股芬香之气萌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只觉得煞是好闻。
伊贺姗姗将韩弃带回伊贺府邸,被那看门汉子瞧见之后一番讶异自不必提。
天色已晚,伊贺姗姗给韩弃安排了住处,还吩咐人给他送来晚饭,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对他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便给你安排拜师的事。”
韩弃感激地连连点头。
翌日,韩弃一大早便起了床,洗漱过后,便一直在房中迫切地等候着伊贺姗姗的到来,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的伊贺姗姗换上了一身碧色绸衣,看起来更为清爽灵动,可是脸上神情却恢复到一开始的冰冷。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她刚一进门,韩弃便急不可耐地拉起她的衣角,催促道:“赶紧带我去拜师学武吧。”
伊贺姗姗却甩开他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冷声道:“从今往后你得称呼我为大小姐。”
小韩弃听他这么一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当下立正站好,恭敬地答道:“是,大小姐。”
伊贺姗姗这才冷哼一声,道:“跟我来吧。”
韩弃跟着她一路穿廊过院,仿佛走在迷宫中一般,穿行了好半晌,才来到一间宽敞的半露天庭院,廊前的牌子上赫然写着“演武厅”三个大字。
演武厅三面是红漆围廊,中间用青石板铺了一块宽敞的平地,北面设了一处看台,看台上摆着几张红木椅子,在正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模样有些削瘦,一双眸子煞是澄亮透彻。此刻他一双眼睛正望向厅内,那里有着十余位少年人,正手持木刀混斗在一起,。
伊贺姗姗领着韩弃径直上了看台,来到中年男人跟前,施了一礼道:“父亲早。”
原来这中年男人就是伊贺家的现任家主——伊贺子苏。
只见伊贺子苏连头也未转,开口便怼道:“都快晌午了,你才来请早安?”
见伊贺姗姗不回话,他又继续责问道:“听下人说你昨晚回来时一身酒气,是跑出去喝酒了?”
伊贺姗姗这才委屈道:“是的,女儿昨日心中难受,便喝了点酒。”
“哼!”伊贺子苏一掌拍在木椅扶手上,厉声道:“你出言顶撞于我,你心里倒难受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伊贺姗姗也瞬间来了脾气,争锋相对道:“是,我是不该出言顶撞您,可是您让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您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吗?”
“婚嫁之事本来就是由父母做主,你想怎样?想学你那不争气的姑姑和男人私奔么?你倒好,竟还敢拿你姑姑的事来顶撞我,我打你有错么?”伊贺子苏越说越激动,末了竟“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
伊贺姗姗还想反驳,眼角却扫见身后正一脸不知所措的韩弃,深吸一口气后,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
她抬手拭了拭红红的眼眶,改口道:“我今天不是来和您吵架的,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孩子,他根骨极佳难得一遇,您应该会喜欢,收不收他入门,您自己决定吧。”
说罢,也不再管一旁的韩弃,怒气冲冲地走了。
伊贺子苏也气得一屁股坐下,右手还连连敲打着扶手,好半天才勉强平复下来,这才将目光向韩弃扫去。
韩弃赶紧走近些向他行礼,却不敢说话,生怕他心情不好不愿收自己入门。
伊贺子苏细细打量了他一阵,突然眼前一亮,冲小韩弃招手道:“孩子,再走近些让我看看。”
韩弃依言上前,伊贺子苏立即像捉小鸡似的一把将他捉住,而后不顾韩弃百般阻挠,愣是将其全身骨骼从头到脚细细捏了一遍,直捏得韩英是酸痛难当,才将他放开。
却听伊贺子苏抚掌大笑起来,道:“好呀,果真是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好,好,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吕寒弃,今年九岁。”韩弃小心翼翼地答道。
“好,你是怎么认识大小姐的?”
“昨日我来贵府门口想要拜师学武,可是那看门的说这里不轻易收徒,于是我就在这附近一直闲逛,后来就遇到了大小姐,大小姐估计是见我可怜,便答应带我来拜师。”
这些话是昨日伊贺姗姗在路上交代过的,小韩弃早就熟记于心。
“哦?那你为何要来我这习武啊?”伊贺子苏继续盘问道。
“因为我听人家说,东岛武术最厉害的就要算伊贺家了,我只有来这里才能学到最好的武术,才能把我娘亲找回来。”
“你学武术是为了找你娘?”
“恩,我娘被一群坏人抓走了,我要尽快学好武术才能救她出来。”
“好,还是个孝子!我今日就破例收你为徒,希望你将来学有所成之后,也能像孝顺你娘一样,孝顺师父,孝顺我伊贺家。”
伊贺子苏开心地大笑起来,将之前和女儿的那些不愉快统统给抛到了脑后。
“谢师父。”韩弃大喜,赶紧跪下行拜师之礼。
行完拜师之礼,伊贺子苏让厅内那些仍在混斗的少年少女们停下,等他们全都聚拢过来之后,对韩弃道:“他们入门比你早两个月,年纪也都比你大,也就是你的师兄师姐。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和他们一同训练,如果有一天你变得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厉害了,那我就开始传授你伊贺家的正宗武术。”
“我叫吕寒弃,以后还请各位师兄师姐多多关照。”
韩弃礼貌地冲他的前辈们打起了招呼,可他们都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无一人回应。
韩弃数了数,他们一共有十五人,男孩居多,女孩只有三人,年龄俱在十二三岁左右,最小的估计也超过了十岁。
这些人并非伊贺族人,而是伊贺家通过三年一次的选徒,在整个东岛内选出来的佼佼者。
此时,十五位少年少女也正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而伊贺子苏刚刚说的那番话,也丝毫没有避讳他们。
刚刚拜师就被师父另眼相看,如此待遇,如何不让这群心高气傲的少年郎心生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