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只听得一声爆响,原本凌厉出手的韩飒竟然被震地向后倒退了一连数个趔趄,反观析栾却安然无恙,在她身旁,则站着一脸惊慌的韩英。
一直沉默不语的韩迟见到这一幕也大为恐慌,慌忙闪身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韩飒。
“英儿,你要造反不成?竟敢对祖父无礼!”
韩迟扶着韩飒,一边朝韩英使眼色一边怒骂道。
“我……”
韩英也愣住了,刚刚那一切发生的太快,丝毫没有犹豫的时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手拦下了韩飒一掌。
韩飒的发髻被震得有些散乱,他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韩迟,浑身不停地颤抖,手指也颤颤巍巍地指着韩英,就连训斥韩迟的声音也因愤怒而变得颤抖起来。
“这,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我韩家七杀术唯一的正宗传人,竟然是个忤逆犯上的孽畜!”
“父亲息怒,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我这便将这畜生依家法处置。”韩迟慌忙跪下,说完这句话,复而站起,转向仍然愣在原地的韩英。
“你这个逆子,对你祖父都敢动手!”
韩迟指着地面怒骂道,“我且问你,你这一身七杀法术,是何人传授于你?”
“快跪倒。”
韩英耳边传来妻子极轻微的一句传音,着实有些不明就里,但当下也不容他细想,跪扑于地。
“是祖父和父亲大人。”
“你学法术所为何事?”韩迟厉声叱问。
“所为遵守韩家世代祖训,力图完成先祖遗志。”
“可曾教你用法术伤我韩姓宗人?”
“未。”
“可你如今不仅以我七杀之术伤我韩姓宗人,更是以下犯上,冒犯你祖父,两罪并论,该当如何?”
“我……”韩英不知所措。
“说!”韩迟却字字铿锵、步步紧逼。
“废……黜……法术,逐出……家门……”韩英说完这一句,七尺男儿竟然已经泣不成声。
“好,那是韩少侠你自己来,还是由我动手?”
韩迟一句韩少侠,让扑掩在地的韩英猛然止住哽咽。在原地跪立良久,韩英缓缓正起身子,端端正正跪好,朝祖父和父亲的方向分别磕了三个响头。
“我这一身法术皆是由祖父、父亲恩授,那便有劳父亲将我这一身法术取回吧。”韩英抹去泪痕,昂首闭眼,等待着父亲的惩罚。
“好,便叫你做一个废人!”
韩迟话未说完,人影已至,双手已结好离参之印,便要向韩英眉间点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截下了韩迟的手印,韩迟定睛一看,正是那位姓肖的长者。
“肖叔叔,你这是何意?”
韩迟出手被阻,诧异地问。
“韩迟侄儿,莫非你忘了,令郎可是三年后要参加五烈仙魔巡的,你若现在废除了他的修为,他还如何作得下一届的五诀术者。”
“哼,那是两位叔叔的事。”
韩迟冷哼一声,道:“我只知道这畜生大逆不道,方才已经被我赶出了家门,但是他的七杀法术却是我韩家祖传之术,不得不收回,肖叔叔,你莫不是要阻挠我处理家事吧?”
“绝无此意。”
肖长老急道:“只是目前离下届五烈仙魔会已经为期不远,其余四位五诀者都已经上了五诀山了,如今独缺五诀术者。你韩家的七杀之术独步天下,号称北穹境攻击最强的法术,又有这样一位青出于蓝的公子,太微山韩英之名这两年早已威震天下。三族十八执者也一致同意,这一届的五诀术者非他莫属。你现在若是废了他的修为,一时之间如何能再寻得一位五诀术者?”
“我再说一遍,那是你们的事,这畜生恃术犯上,必须依韩家家规论处,肖长老若是再行阻拦,就莫要怪我韩迟不讲情面了。”韩迟丝毫不给那肖长老面子,依旧厉声喝道。
“你……”
肖长老无可辩驳,只能用眼神求助于那站立在原地的宁长老,可后者却一直无动于衷。
此刻韩迟再度出手,肖长老阻拦的双手眼看便要被撤去,姓宁的老者却突然间鼓掌大笑起来。
“精彩!好!厉害!”
韩迟闻言停下手,回身问道:“宁叔叔此话何意!”
“哈哈,我说精彩,是说你爷孙三人演地精彩,我说好,是说你这个办法好,而我说厉害,是夸另媳当真聪慧得厉害。”
韩迟闻言不免心中一凛,但却未表现出来。
“我不明白宁长老的意思,但是这是我韩家的家事,希望两位能够不要再插手,否则的话,哼、我韩家未必怕了你。”
“好,既然韩迟侄儿听不懂我的意思,那看来是我自己误解了。”
宁长老抚了抚胡须,丝毫不介意韩迟说的那些威胁之词。
“那你便废了令郎吧,只是本派已经一致决定,此届仙魔巡的五诀术者必须由七杀术者出任,既然令郎已经无法胜任,只好由你三弟韩更来代替了,虽说差了不少,但好歹他也是你韩家七杀之术的传人。”
跪在地上的韩英闻言后猛然睁眼,问道:“父亲,这是真的么?你和祖父是在故意演戏,只是为了阻止我参加五烈仙魔巡吗?”
韩迟并没有否认,计谋已经被拆穿,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韩飒也瞬间没了脾气,他无法再否认。
韩英见到这一幕后缓缓站起,转身走到妻子跟前,温柔地吻着她溢出眼眶的泪水,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面庞,挤出一个足已令析栾心碎的笑容。
“对不起,栾儿,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栾儿早已经泣不成声,以手掩面,有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指缝间无声滑落。
“栾儿可真聪明,祖父和父亲在演戏都能被你看出来,还主动配合,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韩英揉了揉妻子柔软的长发,继续道:“有个这么聪明的母亲,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优秀,你要把孩子好好养大,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团聚的一天。”
韩英放开妻子,来到韩飒韩迟面前,双膝下跪道:“多谢祖父父亲为英儿着想,只是这五诀术者我若不当,三叔他便要代我受累,如此,倒不如让我试上一试,看看这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五烈仙魔巡,到底是如何可怕!”
“英儿啊,你可知道,我韩家已经有十二位先祖,便是因为这仙魔巡而一去不返的,这仙魔巡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啊。”
韩飒也不免老泪纵横,垂首泣道:“你天资纵横,修练术术日有进境,乃是我韩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若是再晚二十年参加这仙魔会,或许能和七世祖一般,侥幸留得性命,但是他们让你现在便去,这无疑是让你去送死啊。”
“祖父不必担心,离仙魔巡尚有三年,我这三年自当勤加修炼,到时未必便是送死,说不定我还能完成先祖遗志,也未可知。”韩英抿唇一笑,反而出言安慰起他们。
“你若是有此想法和抱负,为父当真欣慰。”韩迟神色凝重地道,“你放心吧,你走后,析栾和她腹中的孩子,为父一定替你照顾好,你大可放心。”
“这一点正是我要请求父亲的。”
韩英道,“栾儿不是一般女子,她肯委身嫁我,已经是我韩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离开之后,这孩子就是她的全部了。将来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有关这孩子的事情,一切由她决定,任何人不得过问,这一点务必请祖父父亲答应。”
“好的,孩子,我答应你,将来你这孩子的事情,除他母亲之外,任何人不得过问。”
韩飒提高了声音,确保一边的栾儿也能听见这句话。
“谢过祖父父亲,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二老。然韩英时刻不敢遗忘祖训,定当全力以赴,以慰先祖。”
韩英说罢毅然转身站起,不再回头多望析栾一眼,直朝绝海崖边走去,经过宁肖二长老身边时,冷声道:“走吧。”。
“怎么,不用回去收拾打点一番?五诀术者?”肖长老问道,嘴角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区区三年而已,如何用得着这些麻烦!”韩英语毕便要一跃而下。
“等等!”
是栾儿的声音,她双手抚摸着小腹,强忍着止住哽咽。韩英并没有回头,但却站定在了崖边。
“英哥,孩子的名字你还没给取呢。”栾儿咬着嘴唇,努力地想要笑着问出这句话。
“若是个女孩,便叫她韩念,若是个男孩,便叫他韩争吧。”语毕,人已落崖而下,随后另外两条人影也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