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黎聿再返回房中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碗用白瓷碗装着的褐色汤药,他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了柳云华后,对他说:“让她服下,这药能清除她体内残余的毒。”
柳云华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白瓷碗,随后问黎聿说:“先生,这药真的能医好小离吗?”
黎聿却摇了摇头,回答说:“这药只能清除她体内残余的毒,她的病症还是在于她的心,也在于她自己,若她不将心结解开,就算我现今能暂时医好她,她也又会积郁成疾。不过这几日我观察了一番,她似乎已经看开了许多,说不定这是一个良机。”
听得黎聿如此说,柳云华又是欣喜,又是有几分担忧。
他喜的是黎聿解了柳将离身上的毒,但担忧的却是柳将离会不会在这之后又因思虑过重变成之前那副样子。
他虽不曾惧怕再前去各处寻药,却不想柳将离再受病痛之苦。
然现在他喜忧参半,但他只得先按照黎聿吩咐,小心翼翼的为柳将离服药了碗中的药。
黎聿所熬的药果然有用,等喝下药没有多久,柳将离便悠悠转醒,只是身体仍旧虚弱的很,看的柳云华一阵心疼。
待柳将离醒来以后,黎聿还不等柳将离开口,便抢先对柳将离说:“小徒弟,对不起。”
听得黎聿忽然说对不起,柳将离笑了起来,她也用虚弱的声音问黎聿说:“先生,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为什么忽然要对我说对不起?”
黎聿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笑意,他反而是带着愧疚道:“若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被牵连进此事,若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被红萓打伤了。”
可即便黎聿这样说,柳将离却并未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她反而开解黎聿说:“先生,若是没有你的话,我的身体也不会被治好。至于那红衣姑娘打伤我一事,错也不再你,错在她的身上,若她是个理智的人,便不会做出今日之事了。”
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柳将离看的极为清楚,她也并非是要偏袒黎聿,反而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评判这件事。
然而即便柳将离是如此认为的,可黎聿依旧认为此事与他脱不了关系,便听他对柳将离说:“小徒弟,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说罢,黎聿也不等柳将离有何回应,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
见他直接离开,柳将离想要起身,却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待叹息过后,她这才看向了柳云华,而此时柳云华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对她道:“小离,现如今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如何成为了先生的徒弟?”
柳将离只得将他离开后半月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给柳云华,等柳云华听了这个中缘由后,他也感慨说:“果然,这世间所有人唯情字劫难逃啊。”
听得柳云华如此感慨,柳将离又轻笑了两声,问他说:“那哥哥又逃得过这一劫了吗?”
柳云华知道柳将离这是在故意揶揄他,但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平淡的说:“我的劫,不就在我的眼前吗?”
倒是柳将离,在听了柳云华的话以后,微微红了一张脸。
随后两人闹了一阵后,柳将离又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情,她也问柳云华说:“哥哥,方才先生说我的身体如何了?”
柳云华便将方才黎聿若说的话全部都告诉给了她,柳将离听了以后,心情却并不似从前那样沉重,反而还笑了笑说:“先生说的没错,病症皆在我自己的身上,若是我不能放过自己,就算他也救不了我。”
听得柳将离如此说,柳云华又问她说:“那你现在可是想明白了?”
柳将离轻轻点了点头,回答说:“从你离开之时,我便已经想明白了。于我来说,已经大仇得报,唯一的心愿便是好好与你在一起,现如今既然这个愿望已经实现,我又还奢求什么呢?索性今后,我们便一直过着这样如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吧?”
朝着柳云华笑了笑,柳将离对柳云华说道。
而对于柳云华来说,既然当初他能说出为柳将离放弃一切的话来,便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权利富贵,他见柳将离终于看开一切,便说:“只要你喜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得柳云华如此说,柳将离微微一笑。
可是随后,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黎聿提到过的梦,她便对柳云华说:“哥哥,先前先生说她在梦里梦见过我?那你又有梦见过我吗?”
见柳将离如此问,柳云华却是不自然的一愣,随后面色有些古怪的问:“小离,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件事了?”
柳将离却并未留意到柳云华的古怪,反而继续说:“大概是因为好奇吧。之前先生提到他所做的梦时,我便在想,我在其他人的梦里又是什么样的,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可柳云华却说:“小离你何必在意,这不过是个梦而已。”
但话虽如此,柳将离却觉得,她所梦见的一切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梦那么简单,对她更像是她所不知道的记忆一般,也唯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知道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才能印证重生这等荒唐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是否重生于现在的柳将离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可她还是执着于探索这一切。
就好像这样做,才能证明她从前是活过一次的。
她便对柳云华说:“因为哥哥不是我,所以无法知道我对一些事情的执着,若哥哥也经历与我相同的事情,便能知道这些梦境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如今再想重生前的一切,柳将离仍觉得害怕,心也会随之疼痛。
可她却也不想再将从前忘记,因为不管是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也好,还是现在终于得到幸福也好,都是她活过一次的证明,她想都清楚的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