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将离缓步走进了十七皇子的宫中,宫内的小太监与丫鬟见了她,都纷纷向她行礼,她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十七殿下呢?”
其中一个小太监回答说:“在书房里。平日殿下衣食起居都在书房,很少外出。”
柳将离倒也料到了,便并未惊讶,只是却担心十七皇子整日都将自己困在书房,鲜少外出会不会憋出病来。
她便在微微点头后,径直朝书房走去。
待进了书房,柳将离便看十七皇子正在书案前执着一卷书看的是浑然忘我,连她踏进书房都不曾察觉到。
柳将离见他如此痴迷,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走至他面前,从他的手中拿走了他所看着的那卷书。
被柳将离平白抢走了手中的书,本看的认真的十七皇子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本无多少感情的眼中也显现了一丝不悦。
柳将离此时再瞧他,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仅仅只是数日不见,十七皇子便好像长大了不少,轮廓已经逐渐清晰,身形也越发的欣长,如今竟快要比她还高了。
看着十七皇子身上的变化,柳将离忽然有了为人母的感觉,此时她的心中既是欣慰,却又有些不舍,只恨这时间过的快了些,她还没能够多陪陪十七皇子,他便依然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而本是有些不悦的十七皇子,见来人是柳将离后,这才掩去了眼中了不悦,用有些生硬的语气问道:“阿、阿姐如何来了?”
只听得他忽然称呼了柳将离一声阿姐,顿时惊得柳将离将手中的书卷滑落,惊讶的看着他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十七皇子被她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便微微错开与她的视线,重复道:“阿姐。你不是一直想我这般叫你吗?”
末了,他又轻声的补上了这么一句,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太小,柳将离险些没有将他说的话听清。
因为十七皇子的一声‘阿姐’,本该平静下来的柳将离,此时心中顿时又澎湃了起来。可在十七皇子,她却又要掩饰这样的慌乱,她只得移开视线,佯装淡定道:“我、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忽然之间这样叫我。”
十七皇子见她移开视线,复又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他细细的看了看她那张仍旧绝丽的脸,眼底深处又浮现出了复杂来,随后他见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便转移话题又问柳将离:“你还未回答我,你来做什么?”
柳将离这才抚平了心中泛起的涟漪,转而看向他说:“近来都没有来你这里看看,现今忽然闲下来了,便想看看你过的好与不好。”
十七皇子冷淡的嗯了一声,道:“比起从前,自然是过的好的。”
然他虽是这般平静的回答,柳将离心里却泛起了一阵苦涩,原本现今的生活对十七皇子来说,本该是极为寻常的才是,却不想对他来说却成了一种奢侈。
而为了不再提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她便说:“正好我有些闷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听你宫里的小太监说,你整日里就待在书房,也不怕闷坏了?”
十七皇子弯腰捡起了方才被柳将离失手落在地上的书卷,一边将它整齐的放在了书案的一侧后,回答说:“倒是不觉得闷,在宫中,我也只能靠他们度日了。”
比起从前,十七皇子的话倒是多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只对柳将离这样,还是他如今已经稍微敞开了心扉。
柳将离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同他往外走,一边问:“那你今后如何打算?是继续留在皇宫之中,还是出去走走?”
以十七皇子现今的年纪,让他一个人出宫去看看,柳将离自然是不放心的,在她的眼里十七皇子就如同她的亲弟弟一般,她自是舍不得她的弟弟去冒险。
可她却又不想阻拦他,他知道他为男子,总有一天都要离开她的保护自己成长起来。
而在十七皇子这个年纪时,柳云华早就已经在军中跟着柳云华学习领兵打仗了,她便想问问十七皇子想做些什么。
十七皇子望了眼头顶的天空,就见那天幕蔚蓝,还飘着朵朵洁白的云,看上去自由不已,可他所能看见的,却只是这宫墙内的天空,纵然皇宫再大,却也只是一个囚笼,而皇宫外的天空,他仍未一一看过。
他想了想回答说:“现今还没有想好。那阿姐呢?阿姐是继续留在这宫中,待皇兄登基后成为掌管六宫的皇后,还是另有打算?”
柳将离愣了下,未料到十七皇子会将这个问题还给她,但她还是认真的想了下,回答说:“我也不知今后会怎样。我并不想留在宫中,却也不能丢下殿下一人,更何况我现今仍有一些事情未做完。”
前几日柳将离曾偷偷叫太医来过一次,让太医为她号了一次脉,太医说,她的身体状况现今很不客观,若她不静下心来好好调理,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将离知道太医是什么意思,为了不让柳云华担心,便让太医将此事瞒了下来。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她的心口更是时不时就会刺痛起来,犹如回想起了之前会云羡剖开胸口挖出心脏的疼痛一般,也不知这是不是她重生所付出的代价。
她自然是希望继续活下去的,因为她还没过够和柳云华的幸福日子,也还未能为柳云华生下一子。
再加上现今云羡这个宿敌仍在,柳慕风与杨氏之间的事情也未解决,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她也不得不日日忧虑下去。
而她现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她灯枯油尽前,为柳云华生下一个孩子。
如此,她也算是了了从前的心愿,她也希望柳云华能再娶,莫要再为了她孤苦的活着,她已经是踏上过黄泉的人,并不值得他再付出一切,他该有更为幸福的生活。
因此,柳将离的心中忽然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