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柳茯苓从前的性子,燕贵妃无故将怒火牵连于她,她定会不管不顾将所受之委屈悉数奉还。
但她现今听燕贵妃说出许多讥讽之话,不但并无怒色,反而还未反驳半句,看上去倒是乖顺的很。
燕贵妃见她如此,本对她有所厌恶,但见她此时也识趣,也知她心机比不过小培,顿时便也消了些气。
她看了眼破受打击的柳茯苓一眼,道:“罢了,那贱婢是个有心思的,就算你有心与她斗,也及不得她三分,本宫都被她诓骗了,又何论你?你先起来吧。”
但柳茯苓却仍跪在地,一脸不甘心。
她本以为,输与柳将离也就算了,毕竟论起来,她们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就算输了,别人也不过说她是嫡不如庶罢了。
可现今她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却输给了小小一个宫女,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她不仅丢了面子,更只觉受了奇耻大辱。
燕贵妃见她仍跪着,以为她这是要讨要一番说法,登时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她道:“本宫让你起来,你还跪着作甚?莫不是想向本宫示威?”
柳茯苓此时自然不敢得罪燕贵妃,只得站了起来,但她却未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问:“贵妃娘娘,您如今打算怎么做?难道打算就看着那奴婢嚣张吗?”
燕贵妃被小小一个宫婢诓骗自然心中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她顾虑于云羡,也想不出法子还如何对付她,便冷声说:“能如何?现今羡儿护着她,难道本宫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与自己的儿子撕破脸吗?”
若不是因为有云羡在,燕贵妃早已将小培扒皮抽筋,而小培也正是知道云羡能救她一命,才如此铤而走险。
她不傻,虽是有往上攀登之意,却也不想得罪燕贵妃这位主子,她更深知,在这宫中寻见靠山固然重要,却也要处处留心,切不可随意得罪人。
否则,谁能料到是否大象是否为蝼蚁所杀。
她的本意是,她先爬山云羡的床,以云羡的性子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宣扬,也会念在她是他母妃的贴身宫女饶她一命,她便能以醉酒之事为把柄要挟云羡。
只是谁知云羡如此精明,不仅识破了她的把戏不说,还如此吩咐她,她左右权衡之下,便只能先得罪燕贵妃。
毕竟她深知,燕贵妃不过是只顾眼前之利的小女子,她深知燕贵妃的秉性,待到日后必定能有法子与燕贵妃冰释前嫌。
然燕贵妃不知道她的心思,现今只知小培诓骗于她,并不知小培于这之后还算计了她一步。
柳茯苓见燕贵妃也拿小培束手无策,脸上顿露凄凉,她是如何都未能料到,云羡光是护着一个柳将离也就算了,现今又多出一个小培来。
燕贵妃见柳茯苓如此不甘,便问:“你又有何高见?说与本宫听听。”
柳茯苓虽然心中毫无主意,但她却说:“茯苓并无什么高见,只是想着,就算那宫女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宫女,又如何能与贵妃娘娘斗?贵妃娘娘若是真想要她性命,不过也是件简单的事情,只不过现今贵妃娘娘是受制于二殿下罢了。”
燕贵妃听柳茯苓如此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而她虽然不信任柳茯苓,但到底她的身边还是缺了个人,她便在沉默片刻后道:“本宫见你倒也有些机灵,正好现今本宫身边缺了个随身侍奉的人,以后你便好好跟着本宫吧,若得本宫欢喜,本宫必定会帮你解决了那贱婢。”
眼前一切虽并不是柳茯苓所想要,但柳茯苓却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情,毕竟燕贵妃虽然只是利用于她,但她到底也算是有了靠山,今后有什么想做之事,她也能理所应当的以燕贵妃的名号。
便见她又跪在地上,向燕贵妃磕头谢恩。
至于柳将离这边,就见柳云华从朝上回来,便风风火火的四处寻她,待在十七皇子的书房中终于寻到她,柳将离才刚抬眼看他,便听得他问:“小离,你可知云羡要纳燕贵妃的贴身侍女小培为侍妾?”
柳将离原以为他是什么重要之事,却不曾想柳云华如此这般却是因为云羡之事,她便又低下头指导十七皇子写字读书。
待解答了十七皇子的疑问后,她这才道:“殿下,何时你也这般的爱凑热闹了?二殿下要娶谁又要让谁为侍妾,皆是他自己的事情吧。”
柳云华听得她如此说,也知他的确是有些在意过头了,便只得解释说:“我自是知道这是他自己之事,但此事着实不符合他的性格,在宫中也引起了争议,我便想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
柳将离仍是一脸兴致缺缺,她只回答说:“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我应当是宫中第二个知晓的。”
柳云华倒是早就料到云羡会借此事试探柳将离,但此时从柳将离口中得知结果,心上仍是有些不悦。
柳云华也不得不感慨,纵然再君子大度的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心胸也怕是会变得狭隘起来。
“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柳云华一边为他自己倒上一杯茶,一边问道。
而柳将离见他好奇,也没有可隐瞒的,她便将云羡与她说的话,都事无巨细的说与了柳云华听。
柳云华虽知云羡对柳将离有心,却不知他用情已至这个地步。
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心思,他也没有说与柳将离听,只是又问:“你又与他说了什么?”
他虽是问,但柳将离觉察的出柳云华的语气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应是与她说笑,她脸上也为此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就见她笑着瞧了柳云华一眼,道:“还能说些什么?左不过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既然他决定让宫女做侍妾,我又何必阻止?难道,我还要再让人说些闲话?”
柳将离知道现今宫中的人都是如何看她,她也因此没有对云羡的事过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