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雪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重新变回一副百般无聊的样子，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盘子里的食物上。
“你这次能这么轻易的得手，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修士，如果是同境界的武者，你连第一个人的脖子都拧不断。”季白雪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就仿佛是永远不会露出别的表情。
季白雪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就因为他们两个是修士，我才会这么快的出手，如果是武者我会想其他办法，总会有办法解决他们。”
哐当！
食堂大门被推开，门板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众人立刻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带着兜帽的中年男子，他穿着黑色的锦袍，手腕处栓着一枚玉佩，平庸的脸上带着阴沉，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普通人一般，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随意的聊天，或者是继续解决盘子里的食物。
这是天混牢笼的主管人，负责监管所有犯人的强者。
中年男子直径走到季白雪的面前，他的手重重排在桌子上，花纹雕刻精美的木桌瞬间化成齑粉，就连盘子与食物都掉落在地上。
季白雪觉得有些可惜，辛苦生长的萝卜青菜就这么没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斗殴，而且还将人打死了，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中年男子冷声问道。
季白雪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食物，尘土已经率先将它们吃干抹净，留给他的只有肮脏的外衣。
季衍生静静看着中年男子，她的眼底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掀起涟漪。
食堂的众人鸦雀无声，这时候出头的都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个主管人，哪怕是为了季白雪。
中年男子见季白雪不说话，便发出一声冷哼，“装傻？”
紧接着，他挥动大手将少年瞬间打飞出去，咔咔声不绝于耳，这一击最少打断了数十根骨头。
季白雪的身体在空中不停旋转，他清楚这个时候闭嘴比发出惨叫要更好。
刺啦。
半空中突然撕开一条虚空裂缝，无数利器碰撞出的火花飞溅而出，有雷霆的轰隆声在里面震响。
少年的身体飕的一声冲进其中，紧接着虚空裂缝便缓缓合并。
季衍生从座位上起身，她与中年擦身而过，径直走出食堂。
“姜竹萧，做好准备。”
中年男子悄然点头，这是两人间的一个约定。
…………
过去多久了？
这是季白雪醒过来后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他仅仅只是动了动手腕，就连带着全身激起一阵让人晕眩的疼痛，仿佛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一般。
“醒的很快啊。”
姜竹萧浑身轻松的坐在椅子上，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那模样竟是与季衍生有几分相像。
这个昏暗的房间不大，唯一的光亮是桌子上的蜡烛，周围的其他东西看不清，对面那人是天混牢笼的主管人。
这是季白雪瞬间捕捉到的信息，剩下的需要他用其他方式来探明。
姜竹萧解下手腕上的玉佩，这东西他一戴就是十五年。
姜竹萧的指尖捏住拴着玉佩的红绳在不断摇晃，晶莹剔透的雪花形玉佩垂在空中，有些许寒意正不断从其中渗出。
“有事快说，要打就动手，我明天还要去接新人，所以记得别打脸就行。”季白雪笑容灿烂的开口。
姜竹萧的身体前倾，他的胳膊膝盖上，眼神中略带着玩味的问道：“白雪啊，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那里有与你同年龄的生灵，有容貌胜天仙的美女，有数不尽的造化传承，这可都是天混牢笼里没有的东西。”
季白雪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在闪烁，他突然沉声说道：“季衍生让你来与我说这些？你觉得有什么意义？我早就说过不会出去了。”
“连你自己的身世，你的父亲到底是谁，究竟是怎样的生灵，你的母亲为何突兀的死在牢房里，你都丝毫不好奇吗？”姜竹萧继续开口说道。
季白雪嘴角带着阳光般的笑意意，口中却说出冰冷刺骨的话语。
“我是个孤儿，我父亲是畜生，他的种族就是废物，我母亲会死完全就是因为太弱了，你还有其他想说的？”
姜竹萧突然沉默，他的心里有些疑惑，是谁给这孩子灌输了这种概念？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本性如此？
是季衍生吗？可是这又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
是李桐之类的犯人？但是他们肯定会害怕先知怪罪下来，也绝对不敢这样做。
真的是本性使然吗？姜竹萧抬头看向那个被挂在墙上的少年，他的双手被锁链紧紧铐住，就连骨头也已经全部被碾碎成渣子。
他没有想太多，只要依旧按照季衍生的指示造成就好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帮自己解决掉隐患。
姜竹萧将手中的玉佩抛向墙壁上的季白雪，雪花形状的玉佩仿佛被某种东西吸引着，径直飞向季白雪的眉心处。
玉佩散发着白光缓缓融进季白雪的眉心，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颅如同被撕成两半，彻骨的寒意让身体都快要冻结了。
“它是超古代的道法，也是足以让你俯视天地大道的神迹。”
这是季白雪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咔啦咔啦。
那声音就像是齿轮机关在不断扭动着。
他感觉有形似青面獠牙的厉鬼在脑海中疯狂涌动，有漆黑如墨的蝙蝠在他的内心里展翅高飞，有肉眼可见的实质恶意在浑身奔走。
“怪物，这是他们对于你我的称呼。”
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对季白雪笑着伸出手，他的脸上挂着阳光般温暖的温度，但是眉目间却有阵阵寒意散发而出。
“这是我们的道。”
“是一条没有终点的不归路，也是一段惊艳绝绝的历史。”
天地间突然生出彻骨冰冷的寒气，铺天盖地的黑色雪花从天而降。
年轻男子张开手双，他笑容灿烂，立足于宇宙中心，混沌气升腾而起，大量的仙霞垂落。
万千大道是为了衬托他而生，世间生灵的光芒是为了让他更加耀眼，天地万物仿佛都是为了他而存在。
季白雪始终沉吟着。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更加纯粹的东西。
是最极致的强大，也是不被拘束的自由。
年轻男子的眼中露出妖异的光芒，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无论多么痛苦，这依旧是属于我们的不归路。”
“你将踩着血肉与骸骨登临帝位，人杰神子只能衬托出你的恐怖残忍，无数人仰视你祈求你赐下神迹，然而最后留给你的，也仅仅只剩下孤寂而已。”
“你要记得。”
“你……为此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