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这全是我的错......
身子无力地坐在马背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四周不断发出哀嚎声的人群,心里面全是在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的狂妄,这里还能有人幸存下来。要是自己不保留自身实力主动留下了做诱饵,就能为更多人争取逃走的时间,事情也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但是世上没有如果,现在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折磨和死亡......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光景,又让神止再次回忆起七年前的白城一役。
战火整整在白城燃烧了三天三夜,漫天都飞舞着灰白色的“雪花”,昔日繁华的城市俨然变成了尸横遍野,满目苍夷的废墟......
那个时候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没能守护住任何东西,没想到现如今却要重新上演。他垂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不断发抖的双手,手中的佩刀也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人和野兽不同,无论平日里将自己藏得多深,只要你的伤疤被重新揭开,就会让你内心动摇。此时的神止就完全沦陷于过去的阴影和自责之中,已经没法去理会那头挣脱枷锁,正大肆蹂躏着负伤人员的土龙,任凭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
“师父,师父......”
过了很久很久,神止才再次被蒂娜的叫唤声拉回了元神。抬头便见到一群伸披银甲,手持枪剑的骑兵正浩浩荡荡地朝着他这边奔袭而来。
大队的人马快速地从神止的身旁穿过,立马又将土龙给团团围住,重新接管了战场。并且这些骑兵们相较刚才神止领导的杂牌军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动作更加规范,相互间的配合更加高效,就连身上配备的兵器也是高上一个档次。有那么一瞬间,神止仿佛又看到了曾经“狼群”的身影。
很快,在军队领队的指挥下,士兵们以破竹之势击溃了土龙,并且重新用龙筋索将它困住,现在正井然有序地清理着战场......
“师父,你没事吧?”蒂娜轻声询问着神止,生怕再刺激到他。
神止着才意识到自己自己气息紊乱,浑身上下不停地发抖着,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捂着脸缓了缓神,强压住自己内心翻涌而出的感情,又恢复回他往常该有的神情。
“——啊,没事。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蒂娜一把抱住了神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不是说好了不许骗我的吗,要是连你也不在了,我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
神止欣慰地微微一笑,他抚摸着蒂娜的头发,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而且你这不是做到了吗,把救兵及时的搬来了。”
蒂娜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这次是运气好,我刚走出林子就在路上遇到了正带着骑兵队返回斯卡布罗城的艾尔薇和蕾贝纳队长。”
顺着蒂娜的视线,神止注意到了她身后站着两位身穿银甲的女骑士,看装束她们应该不是斯卡布罗城的驻军。
“感谢两位的搭救。”说话间,神止示意蒂娜扶上他一把。
即便没有言语相会,蒂娜也立马领会到神止传达的意思。她一边扶着神止,一边向他介绍到:
“戴着头盔的这位是蕾贝纳队长,而她旁边的那位是艾尔薇队长。”
蕾贝纳因为头上戴着头盔的缘故看不见其样貌,但另一位则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她的身高大约在五尺左右,长着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庞,五官精致,长及腰间的黑色秀发被扎成了马尾,修长婀娜的身段即便是裹上了战甲也完全无法掩盖住她散发出的魅力。而她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莫过于那对空灵透澈的紫罗兰色眼眸,深邃而幽冷。只要她往你看上一眼,你便能自然地感受到一股压迫的气息,让人自觉地与她保持距离。
起身后,神止看得更加清楚了。眼前的两人身上的胸甲、披风,以及各自手中拿着的兵器上都刻着一只站立着的雄狮。错不了,他们都是来自克拉姆塞帝国最优秀的一支军队,“狮狮大公”麾下的圣十字军团。
还没等神止和两人说上话,地面上便开始持续不断地传来震动,林子里四处又回荡着嘈杂声。而且,隐藏在周围的斥候也发来了警鸣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惊,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颇为惶恐地环视着四周。
蕾贝纳、艾尔薇和神止三人几乎同时地趴到地面上,侧着耳朵聆听着远方的情况。杂乱的脚步声,不过都是些较为轻快的步伐,加上这次搞的动静不比土龙的小,说明是一大队人马在往这赶来,而且已经来到不远的地方了。难道是城中听到消息赶来救援的队伍,还是说是过来争夺土龙赏金的猎魔人......
正当神止还在琢磨来者的身份时,一旁的艾尔薇轻声说道:
“一声警鸣声,说明奔袭而来的是低级‘山鬼’。听这杂乱的步伐,数量应该有好几千,甚至在上万以上,距离大概是在......”
“五百到六百码左右。”看到艾尔薇有点犹豫,甚至马上接了话,“多半是被土龙散发出的血味和嚎叫声吸引过来的,再加上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呆在这里实在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的确如此,因为雾天的关系让今天的夜幕来的比平日里更早一些,仅剩的残阳余晖勉强地照亮了人们的视野。没了暖和的阳光照射,林子已经完全被浓雾笼罩,夜冷如水,周围的枯叶杂草也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晶。
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土龙还没有剿灭,现场又有众多伤员在,要撤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做到的。蕾贝纳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集结军队,“全员听令!”不得不承认她的气场十分强大,一点都不输于其他男子,那是历经无数此生死之危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场。
一听到集合的号令后,方才还都不知所措的士兵立即便摆好了整齐的队形。足足四个小方队的士兵站在了蕾贝纳前发,紧握着武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发起进攻的讯号。
与此同时,“山鬼”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了这片战场,山坡后方窜出了第一只魔物——耶胡。不过,它刚一冒头就被艾尔薇一箭射穿了脑袋。
“搭弓!”
身为弓手的艾尔薇平静地指挥着打前锋的弓兵队。她举起的右手停在半空中,屏气凝息地盯着前方奔涌而来的“山鬼”。在判断它们都进入有效射程时,举着的手猛地放下,挂在嘴边的“放箭!”也同时脱口而出。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向战场,锋利的箭头穿过敌人的头颅与肢体,只顾着往前冲锋的“山鬼”纷纷倒地。第一轮攻击过后,敌人的先锋部队已经消损过半,在山坡上留下了大量的尸体。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冲啊!”
在蕾贝纳的一声令下,骑兵们以冲锋的“人”字阵声势浩大地冲了上去。
率先接触,同时也是本次“山鬼”大军的主力军,是魔族里罪低级别的战力——耶胡。大小仅有两尺多的它们是个蓝绿色的丑陋怪物,贫瘠的身躯,光溜溜的脑袋上长着一对狭长的三角耳朵,长满尖刺状牙齿的宽裂大嘴和那对时而转左时而转右的圆眼睛让它们看上去不止奇丑无比,而且还是贪婪,狡诈的化身,而它们也确实如此。
既没有坚硬皮肤的保护,又没有任何武器的它们一反常态,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毫无犹豫地冲向骑兵们的利刃。这无疑是以卵击石的行为,就算数量再多,被消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它们瞄准的目标是骑兵的马,失去马匹的骑兵便如同失去了“双脚”,战力会大大减弱。
它们张着獠牙,带着冰冷的眼神,嘶吼着扑向骑兵胯下的马匹,轻巧的体型和尖锐的指甲让它能够轻易地依附在马匹身上,接着它们将锋利的尖牙刺入脖子,肆无忌惮地撕咬着,直至马匹倒地。
尽管人们已经拼尽全力守卫着自己的坐骑,但面对着前仆后继的耶胡也是无能为力。越来越多的人从马背上摔落至地上。落马后,她们三五人围成一圈,背靠着背,双手握剑,劈砍着扑涌而来的耶胡。
人们在蕾贝纳的带领下奋力抵抗着。渐渐的,周围堆起了无数的尸体,人和马越来越难在上面行走。值得庆幸的是,在陷入更艰难的境遇之前,不断袭来的耶胡也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几股小队伍,已经构不成大的威胁了。
正当人们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开始着手清理战场的时候,前发密林里的斥候又再一次吹响了那犹如噩耗一般的警鸣声,紧接而来的便是比上一次震幅还大的振动。
大家心里刚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人们都很清楚,有什么大家伙正往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