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山洞为药不活修炼灵药之洞。西南夷腹之地,气候湿潮,而此洞位于深谷绝壁之上,长年吸收天地之精气,最适合养育灵芝之类的灵药。
而洞内的棺材里栽培的正是天宗灵芝。这个天宗灵芝为天地大补,是僰人千年流传的圣药。
此灵芝三十年才能成熟一次。它一旦成熟,颜色会变成极为鲜艳的紫红色,并发出浓香。此时必须把一只冰虫放在灵芝根部,加以吸抚,才能完成灵药的提取。
而一旦冰虫把天宗灵芝的养分吸尽,冰虫身体就会从白色变成紫红色。
无论是谁,此时只要吃下天宗冰虫,不但能极大提升灵力,延年益寿,而且从此百毒不侵,真乃天下至宝。
今天,正好是药不活苦心养育三十年的天宗灵芝成熟之日。
药不活临时外出,去采摘几味药材之际,正好山脚下撞见了苏升等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苏升分手后,居然阴差阳错,会被天宗灵芝的香味吸引,找到绝壁山洞。
而那只白额猴子,也是一个有慧根的生物。它在山间攀岩时,闻道此香异于常物,知道是天地之灵气所结,寻找香味时发现此洞的天宗灵芝。
它正要食用之时,苏升恰好入洞。
猴子一时受惊,叼着灵芝往外跑的时候,冰虫不小心落下,正好掉入苏升嘴中。
此时药不活正好采药回来,突然发现天宗灵芝被偷,急忙往洞口处查看,发现天宗冰虫已经被苏升吃下。
药不活看此情景,宛如五雷轰顶。
天宗灵芝极为娇嫩,怕光怕风,自己三十年在此密洞悉心照顾,一日不敢疏忽。
苦心养育多年的天宗灵芝,正好今日成熟。没想到自己离开的片刻之间,居然被此人偷去吃下,多年心血,全然白费。
药不活看着苏升,此时已经被气的几乎癫狂。
苏升还没来得及辩解是猴子偷的灵芝。只见药不活掌心辉光一闪,一根捣药杵已经被呼出。
药不活把捣药杵捏在掌心,向上一挥,随即一声大喊:“唵嘛呢叭咪吽”。
他已经开始呼唤灵兽,准备攻击苏升了。
作为光教三圣使之一的神农使,对应的灵兽也自然非同凡响。而且此事尴尬的是,不论怎么说,冰虫确实是被自己吃下去了。
苏升又急又怕,急出一脑门冷汗。
但是奇怪的是,药不活明明已经念了灵兽口令,可他的上方并没有出现什么灵兽。
苏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侥幸的想道:
“难不成药不活发现不是自己偷的灵芝,所以没有唤出灵兽?”
苏升侥幸的念头刚刚闪过,就听见洞内开始有嗡嗡的声响。苏升寻声找去,突然发现原来三根横木上的“九盏灯”,里面飞出了无数的蜜蜂。
原来这九盏“宫灯”,是九个大蜂巢,而药不活的灵兽正是这一群蜜蜂。
“咦,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清脆的女音传来。
原来是玄月见苏升久久没有上来,心中放心不下,就顺着绳子爬下来,也发现了这个山崖中隐藏的山洞。
她刚踏入洞中,就赶上药不活正要呼唤蜜蜂去蜇刺苏升。
“好呀,原来女帮手也来了。正好,那就二人一起受死吧!”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药不活已经被气的快要癫狂,根本不管来者何人。
捣药杵一指,密密麻麻的蜂群震动着翅膀,向着二人就飞来。
洞内空间有限,二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眼见就要被无数蜜蜂刺中。苏升和玄月都下意识闭眼扭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蜂群狂蜇。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药不活高喊一声:“停!”蜂群止住攻击。
二人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踏入鬼门关,不知道药不活为何突然停止蜂群进攻。玄月和苏升缓缓把眼睛睁开,疑惑的看向药不活,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见药不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玄月的脖子,原来玄月脖子上戴了一个的护身符形状的黄金项链。
药不活指着这个项链,厉声的问:“这个项链你从哪里得来的?”
玄月回答道:“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你爷爷是谁?”药不活一边追问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玄月。
“江之心”,玄月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啊,原来你是江之心的孙女?难怪你会有他的随身护身符。”药不活撤走捣药杵,急忙唤回蜂群。
“那他是何人?”他指着苏升,不解的问道。
“他是苏升,陪我来找我爷爷的。而且他从俞源村俞老爹那里,拿到了河图,是俞老爹让我们来找您的。”
玄月冰雪聪明,她一进洞,就猜出了洞中这个刚才山脚下的老汉,定是药不活。所以两句话,就把二人的身份和来历介绍的一清二楚。
“啊,那个俞老头居然把河图给了他?难道他就是我们光教的天命之人?”
药不活大骇,如果如此,自己险些酿成大祸。
药不活恨恨的看向苏升:
“既然如此,那你来此地用意是何?而且你为何偷走我辛苦养殖多年的天宗灵芝?”。
尽管已经知道苏升同是光教之人,但是自己多年心血被偷走吃掉,实在难以释怀。
苏升赶紧把事情一一解释了一番:灵芝绝非自己所偷,而是被白额猴子偷走,而误打误撞,冰虫落入自己口中。
而自己来此地,一个是陪玄月问爷爷的线索,另一个是想让他来给俞乐天看病。
药不活听完苏升解释,才明白自己是误会苏升了,长叹一声:
“既然你能拿到河图,那你定是天选之人,而我这灵芝冰虫,落入你嘴中,看来也是天意了。唉,罢了罢了。”
想到自己三十年心血原是一场空,最终给他人做了嫁衣,药不活仰头一声长啸,老泪横流,却无可奈何。
苏升二人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特别是苏升,无意之间吞服了药不活几十年的灵药,心里也深感愧疚。
药不活擦去老泪,悲伤之情略减几分。
他突然想起一事,转身看向苏升,问道:“刚才听你说,俞老头居然已经离世。是何人所为?”
“弟子不知,我二人当时已经离开俞老伯的家中。等看到火光赶回去之后,俞老伯夫妻二人早已遇害,只剩下他们他们的独子俞乐天,侥幸存活。”苏升如实回答道。
苏升看着药不活,恳求的说道:“所以我们二人来此,就是想请您救救乐天。”
这时玄月也在一边插话:“另外,听俞老伯说您与我爷爷一向交情颇深,不知道您是否有我爷爷的线索?”
药不活看着玄月,凝视了她片刻,点点头,说道:“有的”。药不活说完此话,随即扭头看向苏升,摇摇头,说道:“不行”。
玄月没有想到药不活居然真有爷爷线索,大喜过望。她正要接着询问爷爷去向,突然又听到治愈乐天一事,居然没有同意,大为意外。
她和苏升不约而同一起问道:“为何不行?”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这个药不活果真有些脾气古怪。
药不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玄月,反问一句:
“俞老头是否和你二人提过,他曾与你爷爷二十年前大吵过一架,从此二人再没有来往?”
玄月点头,说俞老伯当时提过此事。
药不活冷冷一笑:“他俩二人,当年正是为了我的事大吵一架。”
“啊?”
二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你二人一定非常好奇,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药不活凄然一笑:“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因为我是僰人而已。”
苏升和玄月这时候才明白,为何药不活皮肤如此黝黑,而且下身穿着一条宽脚长裤,原来是僰族后人之故。
药不活说到这里,遥望洞口,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追忆起昔日岁月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随后稍有平息之后,药不活继续说道:“我是僰人后代,但是因为肤色和风俗,却始终不能为常规世人所接纳,事事都被视为异端。”
说到这里,药不活往洞外一指,恨恨不平的说道:
“你们看,连我们的千年流传的下葬方式,也都变成诡异之事。甚至连我们家园“悬棺谷”之名,都因为听起来不雅,现在已经无人得知。”
药不活突然言语一止,看向玄月,凄然道:
“而我为什么要花三十年的时间,来练此天宗灵芝?我哪里是为了延年益寿。我只是想证明给世人,我们僰人先祖有多么了不起,能培养出如此天地灵物。”
“而这一切,只有你爷爷能够了解,他从不因为我的出身和黝黑的皮肤嫌弃我。二十年前,他就是为我辩解,才和俞老头吵翻。”
药不活看向玄月,说道:“所以,虽然同为光教三圣使,但是只要是你爷爷的事情,我都会全力相助。”
然后他把头又扭向了苏升,冷冷的说:“而要是俞老头的事,我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