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带他进来吧。”通话器那头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同时大门发出“咔”的一声,就自动打开了。
吴德彪带乞丐走进房间,一进到那房间里,身后的铁门又自动关闭,而外面的墙壁也再度闭合,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机关的样子。
乞丐停下脚步,一脸吃惊地观望着室内的情景:这里根本不像一个夜总会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器库。每面墙壁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支武器,种类繁多的让乞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而在正前方十几米远的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亚裔男子。
这个人样貌奇特,皮肤黝黑,头颅光秃秃的,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双目细长而深邃,一个大号的鹰钩鼻子让他显得十分阴鸷。让乞丐微微一惊的是,这个人似乎身患残疾,坐在一个样式奇特的轮椅上。那轮椅背部很高,超过了乞丐头部,两边的扶手也比寻常轮椅要宽大粗厚的多。这人此刻正低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零散的机械部件。
他见到乞丐和吴德彪进来后不发一言,只是用标准的华夏语说了句:“德彪,开始计时!”
吴德彪说了声“是”,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点开了手机自带的跑秒功能,看了眼前方的中年人,恭谨地说道:“请做好准备……三、二、一,计时开始!”
他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的双手突然动了起来,如闪电一般飞快地组装桌上散落的零件,动作熟练到如自动化的机器。片刻之后,中年男子的双手就停止了活动,而他面前那原本零散的机械部件此刻已变成了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
“时间是多少?”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老……老板……太棒了!您……您打破了自己的记录,这次成绩是11秒!”吴德彪看着手机,兴奋地叫了出来,之前的拘谨一扫而光。
中年男子听到这个成绩后立时放松下来,背靠轮椅长吁了一口气。他看了眼乞丐,来回打量一番,双目中突然闪过一丝冷峻的寒意,拿起桌上拼装好的手枪对准乞丐,冷冰冰地问道:“你不是徐东,你究竟是谁?”
乞丐斜眼看了看吴德彪,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叫杜剑飞,是徐东介绍我来的。”
这个乞丐正是杜剑飞乔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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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前,杜剑飞被徐东打晕推进了地下暗井,被水流带到了几公里开外的一处荒郊野地。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返回去救徐东,但人生地不熟的他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线,毫无方向感地走了几天后反而越走越远。逐渐绝望的他在经过几番痛苦的思想挣扎后,不得不打消去找徐东的念头,接下来他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存活下去,并平安地返回陇南市。
他清楚地记得和徐东分别时后者曾说过的话——“你逃出去后,千万记住,去澳门清水街88号找一个叫‘九纹龙’的人,告诉他你是我介绍来的,他一定会帮你逃回陇南的。”
眼下他身无分文,在澳门又无亲戚朋友,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按照徐东说的,去找那个叫“九纹龙”的人。他走了几天,找到一处村庄,等到晚上时偷偷潜入一家无人的住户,在厨房里偷吃了干粮,填饱了肚子,换上用旧的衣服,并用污泥抹黑了自己的脸,装扮成要饭的乞丐。之后便用“乞讨”的方式一路打听,艰难地来到了澳门市区。
到市区后把他吓了一跳,因为大街上随处可见通缉他的告示,路过电器店时,里面的电视机还播放着警方关于抓捕他的相关消息,就连在地上捡到别人丢弃的报纸上也有关于他的新闻,说他涉嫌故意杀害散打教练李汉泉,而真实身份其实是国际贩毒组织的头目……这些根本不存在的罪名把他变成了“世界头号名人”。
看到这些消息杜剑飞哭笑不得,同时又悲伤绝望,一个月前他还是举世闻名的“华夏国散打王”,一个月后竟然跌落谷底,好不容逃出了吸血鬼的魔窟回到人类世界,却不想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世界头号通缉犯,真是刚刚脱离了火坑、又坠入了冰窟。
在澳门躲藏的那段时间里,他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因为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警察,轮船渡口和长途汽车站更是关卡重重,他根本进退无路,要不是乔装成脏兮兮的乞丐,灰头土脸地生活在街头巷尾的阴暗角落里,他早被警察揪出来抓走了。
在过了几天沿街乞讨、浑浑噩噩的日子后,他终于挣扎过来,清醒地认识到他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因为他的命是徐东牺牲自己才换来的,而师父李汉泉在死前更是把李芸托付给了他,现在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回到陇南市,好歹要给他的未婚妻一个交代。所以他打起精神、昂起斗志,打探起清水街88号的情况来。
他本以为清水街是个街道,肯定在市区某个路段,应该不难找。却不想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市区,都没有找到清水街的影子,不由得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已经改名或者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爬出孤儿院的围墙、偷跑到外面世界游玩的往事。当时他经常迷路,正不知所措时,恰好有乞丐经过,于是便向他们问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乞丐像是活地图,什么地方都知道。想到这里他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暗骂自己现在才想起来:乞丐们常年游走在街头巷尾乞讨,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早都该找他们问路了。于是他在晚上露宿街头时,故意接近几个和他一样“打地铺”的乞丐,有话没话的闲聊起来后,顺便打听起了清水街88号的情况。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有几个乞丐知道这个地方,告诉他清水街不在市区,而是在西南郊外的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地标建筑,叫做“威尼斯人”夜总会。乞丐们还劝告他,那里可不是他能去讨饭的地方。
杜剑飞心想这会肯定错不了了,“威尼斯人”夜总会就是他的目的地。只是去郊外最起码要跑好几十里地,之前连续的奔波折磨得他筋疲力尽,要不是他身体有底子,早就累得躺下了,不得已他只能冒险偷台车来开。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街头巷尾来回摸索,设法避开街边所有的监控设施,将目标锁定到那些车型老旧的车辆。这些车价值不高,即使被盗也不会太引起警方的注意。终于有次机会,他找到了一台合适的轿车。他用砖头砸破玻璃、伸手打开车门,拆开方向盘支座底下的电线,一打火便把车辆发动着了。按照他从乞丐那里得到的破旧地图,终于开着车来到了清水街88号——“威尼斯人”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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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杜剑飞?怎么可能……”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脏兮兮的乞丐竟然是世界头号通缉犯,“你把脸抹干净让我看清楚!”拿枪冲着杜剑飞晃了一下。
“好。”杜剑飞举起左手,用袖口往脸上抹了几下,擦去脸上的污渍,露出了他原本的样貌。
中年男子见了很是吃惊,他把枪放在桌上,拉开桌子下方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有通缉杜剑飞的告示,里面正好有一张杜剑飞的正面照。他拿起报纸,看看杜剑飞、又看看照片,反复对比之后,把报纸往桌上一扔,“嘿嘿嘿”地冷笑起来。
“杜剑飞,你胆子真大,你现在可是被澳门警方和华夏国警方双重通缉的要犯,两者公布的赏金相加有100万,而你竟然堂而皇之地来到我的地盘,就不怕我把你交给警察么?”
杜剑飞刚进这像极了武器库的房间时就感到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听到这“三毛不全”①的光头佬说出恐吓他的言语,心里还真有点拿不准这人是否真想出卖他。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早没了之前的轻佻张狂,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成熟和冷静,他压住慌张的情绪,笑道:“不是吧,抓我的奖金有那么高?靠,搞得连我自己都想去自首换奖金了。”
站在杜剑飞身旁的吴德彪一听,“哈”的一声轻笑出来,知道自己很失态,急忙忍住不笑了。一抬头,瞥见中年男子正看着他,眼神无比犀利,吓得他一个劲哆嗦。
“杜剑飞,你小子很会说笑么,不过你嘴皮子再利索也没用……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真要把你交给警察。”中年男子从怀里掏出烟来,拿起手枪扣动扳机,枪口“扑哧”一声冒出一簇火苗,点燃了香烟,他一边抽着、一边眯眼盯着杜剑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九纹龙大哥了……”杜剑飞说完,见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对他的判断不置可否。“是徐东介绍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履行承诺。”
注:①“三毛不全”,是杜剑飞暗指九纹龙没头发、没眉毛、没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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