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伟大英明的萨尔酋长怎么会让你们这些血精灵加入部落的,但我保证如果你现在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肯定会让你变成一只花脸猫。让你对着你整天不离手的镜子哭到明年!”高大的牛头人战士欧里格对着眼前的血骑士维尔莉特再一次表现出极度的不满,从出发以来,我们这个三人小队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发生争执了。
“你们这些粗鲁的家伙,难道不该感谢我们高贵血精灵的一族给你们带来的帮助吗?”维尔莉特高昂着头,毫不示弱的用她散发光芒的绿色眼睛瞪视着欧里格。
“行了,都闭嘴吧!”我忍不住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同时高举手中的短杖,显然,他们两个对我这个老萨满多少还有一丝敬畏。同时都闭上了嘴。尽管欧里格气的鼻孔里直喷气。维尔莉特则冷哼着摆弄着自己银白色的头发。
或许年轻人都是这样吧,看着他们,我不禁想起自己当年战场冲杀的时候。那时我也是意气风发,勇不可挡,随氏族大军横扫了无数的人类城邦,杀戮和死亡、充斥着我的生活。
是啊,我杀死了无数的敌人,也失去了无数的战友。从穿过黑暗之门、到新旧部落的更迭、知道奥格瑞玛的建立和发展,我都经历过,并幸运的存活了下来。
原本我认为除了那个名字,我的生命里已经不会再有多少疑问。可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生命里的问题,就像风里的沙,随时随地,无处不在。我只愿将自己的信念交付于自然的呼吸之中。
看着维尔莉特的背影,我心中其实存在着和欧里格一般的许多疑问。
而这些疑问,在维尔莉特这个姑娘的身上汇聚,浮现。
血骑士。这个职业所蕴涵的复杂含义,足以让我这个萨满祭司感到深深的不安。当然,更多的是这个姑娘本身。
她没有任何理由,跟随我们前来。但她为什么要来?
也许这不是一个部落成员在战争时该有的心态。但我赶去战歌峡谷,其实是要办一件私事。而非参加战斗,那个如噩梦般缠绕于我心中的人,风闻近来在那里出现过,我需要去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况且那片土地上的战斗从来都是异常激烈。作为战歌氏族的一员,我对那里的战况保持着极大的关注。即使从血脉相连的纠葛上,我也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而关于战歌峡谷中联盟和部落彼此军力的对比,最近变得倾斜于联盟那边。据说理由是那些德莱尼人,拥有跟我们一样的萨满之力。有不少目睹过他们力量的部落战士,都对其敬畏不已。
哈哈,我虽然老了,但为了维护一个兽人老兵的尊严,和对萨满之道的孜孜追求,还是让我技痒难耐,想要和联盟的萨满较量一番。
“晚饭没有牛排吗?” 维尔莉特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用傲慢的语气问我。却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长,让欧里格也能听见。
欧里格显然又要发作,但被我瞪了一眼,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小姐,也许我不该干涉你的饮食习惯,但是请你对我们的队友表示一下起码的尊重。”我压低声音,想要缓和之前好不容易平复,却又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
“哼,尊重?我不知道被一个浑身长毛的家伙称呼为小丫头,有何尊重可言。” 维尔莉特说道。
“臭丫头,你是在小看我吗?你有什么资格不服,你见过战场的残酷吗?老子杀敌的时候,你只怕是还在吃奶吧。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没有资格和英勇的本大爷相提并论!” 欧里格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够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此行是去玩的,让你们可以一路斗嘴?”我强忍怒火,又一次喝止了他们。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团结起来。哪怕我并不擅长。但是老家伙,总得对年轻人迁就一点,虽然维尔莉特这姑娘说自己已经一百岁了吧。但我看来,她跟我家中那十五岁的孙女比,也差不到哪里去。脾气有过之还无不及。至于老朋友欧里格,他的脾气比他的斧子还要硬。
说真的,我很不习惯我这个和事老的身份。好在,很快我们就到了前线。这片区域指挥官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氏族里的好友蒙塔洛。他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但表示对我所提出的帮助爱莫能助。
“老朋友,我知道你很想抓住他,但自从前锋营地被包围之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运送物资给他们提供基本的给养。我们曾经无数次想要摆脱那个被动的局面,把这股联盟杀退。但显然对方并不希望我们逃脱。目前已经没有余力在调配人手给你了。”他用低沉的声音指着地图上的红圈,周围已经被蓝色的三角团团围住了。
“为什么不能撤退呢?”维尔莉特忍不住问。
“我们当然不希望被包围,但是撤退也绝对不行。如果失去了这个营地,联盟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的纵深。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将丢失更多的营地。节节败退!”他说。
“哼,原来强壮勇敢著称的战歌氏族,现在也越来越胆怯了吗?” 维尔莉特习惯性的冷哼一声,退出了营帐。
“这个傲慢的小妞就是新加入我们部落的血精灵一族?口气真是大。”蒙塔洛说道。
“也许她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吧。”我无奈的笑着,为她打着圆场。
这时,营帐外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传令兵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运往前锋营地的辎重被夺走了。
蒙塔洛吃惊的看着我,我的表情则跟他一模一样。心里暗自想着。
以我的估计,估计这伙人可能是一群流匪强盗。因为前锋营地所在的峡谷四周是无路可绕的。联盟的部队不可能从后包抄。否则他们早就那么做了。
常年的战争,让太多的人失去了他们的信念,也遗忘了先祖的教诲。为了钱,什么都能干的强盗会这样做,其实并不奇怪,虽然他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然而传令兵居然告诉我们。他们是一群绿色皮肤的家伙。和我们一模一样。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惊呆了。
抢劫辎重的,居然是跟我们一样的一群兽人!
他们心中究竟还有没有荣誉可言了!
“领头的是一个面上有条疤,缺了一只眼和一只手的高大兽人,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但他很像……”说到这,他突然不说了。
“谁!快说!”蒙塔洛咆哮道。
“很像加拉多格!”传令兵说道。
大家都惊讶了。我也顿时感到心头一紧,他正是我一直追踪的人。回过头,原本一脸不屑的倚在围栏边上的维尔莉特,听到这个名字,居然浑身抽搐起来,眼中喷射出一种让人睹之心惊肉跳的仇恨。我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愤怒的气息,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加拉多格,我的侄子,已然是战歌部落中的耻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甚至连提起,都感到深深的羞耻。
他其实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战士,当年随格罗姆酋长南征北讨的嫡系部队中,他甚至也能排上前二十。不仅战技高超,而且英勇顽强。当然,如果他不是后来做了那些事的话。他完全值得我和我那死去的哥哥一起骄傲。
他在一次战斗中,被一个联盟的女圣骑士刺瞎了一只眼睛,同时还被砍掉了一只手。也许是那一次的经历让他的心产生了扭曲。他变成了一个酷爱残害女性的恶魔。
作为他的叔叔,我尝试了一切办法去安抚他的心灵。然而当我亲眼目睹过他将一个女俘虏蹂躏了整整三天,然后被残忍杀死那个姑娘的惨状后。我感到深深的悲哀。但在旧部落年代,他所做的是被允许的。人人以杀戮和嗜血为乐。我作为为数不多的,心中默默遵从萨满教义的老家伙是无法劝阻他的。尽管我绝对无法认同他的行为。
而类似的事情,在那之后也屡见不鲜,开始我还认为那仅是他对自己心中仇恨的释放,我尽力的劝阻着他,宽慰着他,用尽一切办法,甚至一再的纵容他。但后来我发觉他已然乐在其中,甚至连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也不放过。我终于看不下去,跟上层告发了他,他为此受到了惩罚。在萨尔酋长的新部落制度下,这是极大的罪行。
“老东西,你给我记住。我早晚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因为屡立战功,他没有被处决,只是被流放,被勒令永远不许回来。丢下这句话后,他消失于寒风之中。
那之后,就没有了他的消息。转眼已经是三年了。这三年里,只听说有个无恶不作的兽人出没于很多地方。无数的姑娘都被糟蹋。那个畜生甚至连自己的同胞也不放过。
这也是我为什么决定要追捕他的理由。原本,我觉得自己已经形如枯木,对一切都已不再牵挂。但心中隐然有一个声音在责备我,我或许该更坚决的阻止他的。我对此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而且我知道那个恶徒就是他!
但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多说我心中的回忆。隐约一丝不安的预感,越变越大,他这次抢夺辎重也是冲我来的,早有准备。跟我来找他的目的一样。
一夜无眠,蒙塔洛和我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出乎意料的是,加拉多格似乎故意想让我们知道他做了什么似的,带着他那群党羽一路留下记号。直到让人追踪到他们去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木屋。而那里离我们的大本营距离并不太远。他显然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有恃无恐。而且他恐怕也知道,我们目前无力去派兵解决他。
不顾蒙塔洛的阻止,于公于私,我都需要亲自去办这件事。
维尔莉特和欧里格已经等在门口。欧里格显得信心十足,维尔莉特则沉默的可怕。
我们飞速出发了。
沿着地图,我们很快赶到了情报上所描述的那个屋子。那只是用粗陋的圆木搭建而成的一间破屋,里面传出寻欢作乐的声音。
“加拉多格,我来了,出来吧。如果你还认识我这个叔叔的话。”我对着门说道。
里面传来一阵狂笑。笑声嘶哑而疯狂,欧里格愤怒的掏出斧头,准备冲进去。维尔莉特则还是一言不发。
这时,门开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兽人簇拥着加拉多格,他手里拿着一瓶酒,还在喝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