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封伪造的遗书拿给我瞅瞅。”听云笑风讲完整个案件后,古浪开口道。
“所以古先生您相信我说的话?”
“废话,不相信的话我要你遗书做什么?”
云笑风心中一阵欣喜,不过仍不知古浪葫芦里装了什么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遗书递给了他。古浪接过遗书,推了推眼镜,对遗书举上举下,又是摸又是闻脸几乎要贴在上面。
云笑风则坐在一旁用看怪人的眼神望着古浪,因为他实在不解,为何整个案件如此离奇古浪不闻不问,却偏偏对一封假遗书如此情有独钟。
古浪此时倒并没有去注意云笑风的样子,他只是突然抬起头将双眼从遗书移向站在一旁的常瑶。常瑶立马会意的走到古浪身旁,古浪贴着她耳朵喃喃了几句后,她便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云笑风实在看的云里雾里,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古先生,您还没说对我这个案件有什么想法呢?您吩咐常姑娘去干嘛了?”
“你回家收拾行李吧,过了晌午再到我府门口集合,我要先去睡个回笼觉。”古浪把遗书收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
“到底是什么情………”云笑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瞅见古浪从自己身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转眼便不知了去向。
云笑风虽不知这两个人神秘兮兮地在搞些什么,但此时的他却也没有别的路可选,只得乖乖回家收拾好行李,下午早早地来到了古府门口。
比他更早到的,是一辆巨型马车。那马车的大小有一般马车的两个大,前后加起来竟然有八个轮子,门则开在马车的一侧,车身做工精美,即使《清明上河图》里的四轮马车也不如它一半精致,仿佛这马车是古浪从天上的神仙那里偷来的。
“喂,云大捕头,对着马车发什么呆?这车上有写怎么破案吗?快上车!”古浪拍了拍云笑风说道,云笑风这才回过神来,钻上了马车。
马车内宛如一个小小的会客厅,车厢前后皆有座椅,铺着红色的鹅绒垫。中间是一黑曜石制成的长桌,摆放着果盘,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铁具,桌子的下面则是一个看上去很沉的木箱子。
三人刚坐稳,马车就跑了起来,云笑风惊奇地发现这马车竟比平时做的马车平稳不少,桌子上的工具和果盘也都牢牢地呆在原处。
这马车的一切对云笑风来说虽是稀奇,但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案子,于是没等古浪他们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里?”
“永安镇。”常瑶简短地答道。
“永安镇是哪?我们不是该去天池村吗?”
“你不是去过天池村了吗?上次他们没把你绑起来所以你不甘心?”古浪讽刺地反问道。
云笑风被古浪的问题一时堵的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似乎正和古浪心意,他接着说道:“那个阿静做的梦很可能真的预示着什么,所以你才在天池村遇到重重阻力,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可以断定是有整个团队在背后操手。如果我们直接去天池村,一是从村民口中问不到任何事,除非你打算绑架一个严刑拷打;二是那附近一定有严密监控,贸然前去一定会打草惊蛇,还会有极大的危险。”
云笑风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得意道:“看来我的第六感果然很准,阿静姑娘一来我就知道这是个大案子。”
古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不过是运气好点,像这种报案的十个里面有九都是疯子,你恰好摊上了剩下的那个。”
古浪虽这么讲,云笑风仍是士气大涨,只是此时他还是一脸不解,接着问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又要去永安镇呢?它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联系?”
古浪从怀里掏出那封遗书递给云笑风神秘地说道,“联系就在此,你仔细看看这封伪造的遗书。”
云笑风接过遗书仔细看了半天,猛然感叹道:“写此书之人竟能将我这千古独创之字体模仿地这么好,真是厉害啊!”
云笑风这突如其来的自夸让古浪和常瑶皆都露出无奈地表情看着他。
“除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这遗书还有何特别之处了。”云笑风一边说一边把遗书又正反颠倒的看了一下。
“哼,如果你也能看出来,就突显不出我古天才超强的推理能力和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了!”古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接着说道,“常瑶,把地图拿出来!让我给这个蠢材解释解释。”
常瑶在古浪刚叫她名字时,就把地图摆到了桌子上。
“你说你是在酒楼时暴露了自己的字迹,所以罪犯他们需要拿到你的字迹,算准你赶路的时间,找到一个可以完美模仿你字迹的写书人,再在你到达天池村时刚好把假的遗书给你。那么去掉写字所花费的功夫,能够满足以上条件的只有从酒楼到天池村这线路上方圆二百里的乡镇,也就是这二十个。”古浪说完还不忘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等等,那伙罪犯不能拿到我的字迹自己模仿吗?古先生又怎么知道他们找的这些乡镇里的写书人帮忙?”云笑风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看了眼古浪问道。
“你都说了自己的字很丑啦,一般人怎么模仿的了。”古浪嫌弃地递给云笑风一个放大镜接着说道,“喏,你拿着这放大镜仔细看下遗书上的字。”
云笑风用放大镜对着纸喃喃道,“我的字明明是有特点竟然被说丑,不过说不定他们里面有的人本身就精于模仿,不需要找外人。”
“你再仔细瞧瞧!”古浪不耐烦道。
“还是看不出来。”
古浪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用来写这遗书的宣纸本身是十分崭新发白的,可是每个字附近的部分却是微微泛黄。而且一张完整宣纸上的纹理往往都是连贯的,可是这张纸的纹理每到字的附近就会断开,这说明……”
“这说明这些字是被剪下来之后贴上去的!”云笑风惊叹道。
“没错,这就印证了犯罪者们是找写书人模仿的,而且他们让写书人写的一定不是遗书上的原话,而是一段包含这几个字的段落。然后他们再把需要的字剪下来,贴在另外一张空白的宣纸上拼凑出给你的遗书。若是他们当中有自己人有如此本事,又何必费此手段?”
“没想到这群罪犯这么狡猾!”
“可惜他们还是不如我聪明!你再仔细看这遗书的用纸,迎着光能看到云彩花一般的纹路,且柔韧相济、厚薄均匀、润墨也很有层次感,过去多日血色还是如此鲜亮,显然不是普通的宣纸,而是赫赫有名的云丹纸。整个北方地区只有京城的罄竹轩和顺尧轩有成批卖这种纸,而这二十个镇里只有三个常有货车自京城往返,所以又再次缩小了我们的目标范围。”古浪说完又在地图上标注了新的记号。
“等一下古先生,万一那个写遗书的人已经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古浪摇了摇头:“这你就多虑了。他们既然没杀你,说明行事十分谨慎,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杀人灭口,以防引来官府的注意。而通常能做伪造字迹生意的写书人的背景也都不怎么干净,基本背后都会涉及各种黑色势力,若是贸然除去怕也是会引起不小麻烦。”
云笑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从这剩下的里面确定下来就是永安镇呢?”
“这当然是需要更加细致的观察!”
云笑风此时立马把脸贴纸更近了。
“离得近可不一定就能观察的细。这会儿你得把脸离远点才能看出来。”
云笑风乖乖地离远了一点,可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仔细看这些字的横,收笔之处洁净没有涨墨,力道竟比起笔之处更加犀利,显然这写书人是个左撇子,写横时是自右至左。而这三个镇子里的写书人是左撇子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永安镇的邹阳。他也就是我们现在要去找的人了!”
云笑风一脸喜悦之色感叹道:“哦……现在我终于看出门道了。找到此人一问,谁找他写的遗书,那人便是团伙中的一员了!古先生真是名不虚传啊!”
“喂,别高兴得太早!我这精彩的推理可不是免费听的,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出山费和学费付了?对了,还有这趟行动的马车折损费、马饲料费、与你辛苦交流的精神损失费……哦对了,你还是六扇门的人,这些费用算出来得加倍!”古浪说着,扒拉起自己的手指头。
“为什么六扇门的人还要多收费!”
“因为六扇门的人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我最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不过你虽然没那么灵光,倒也不像那些人如此死板,就少收你点钱,一共一百五十两白银!”
云笑风听后差点要从马车上直接跳下去。
“古先生,您把我卖了也没这么多钱啊…….”
古浪得意地笑了笑:“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你一穷二白!所以你这笔费用先记在账上,等本天才帮你破了这案你定是会升官发财,到时候就用你的赏金付我!”
云笑风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这人从来不赊账,您放心就好!”
“常瑶,你可把账给我记好了,是一百五十两白银,不是一百五十个铜板!”
“是,主人!”
马车渐渐驶离开了京城向永安镇跑去,云笑风此时此刻也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岳总管会如此推崇这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