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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路公交车

高考结束后也意味着三年的等待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否到尽头,是否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谁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李妤高中毕业后,两人的关系也确实更紧密了,毕竟少了一层束缚,相应的多了些相处的时间。

特别是进入八月份时候,两人在一起的各项记录一再被打破,本来在这是炎炎夏季里,爱情应该如万物一样是颓唐的,在烈日下无精打采也算情有可原,但两人的爱情却是一切中的悖论。

雷离和李妤在爱情里重新体会了新奇,简简单单就两人相处的时间来说就长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近三年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好像这才是爱情,有陪伴可触摸的爱情。

八月份里,雷离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被委派到市里培训,在雷离培训的日子里,雷离陪李妤过了一个彝族火把节,体会了一番少数民族的人文情怀。为满足李妤的好奇,他又带李妤到自己曾呆了一年多的学校转了一圈,陪李妤游走在各个公园与动物园之间,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像极了初恋情人,要积极的讨对方开心。事实上这也真是雷离初次陪李妤到处看看,他们恋爱开始的地方只是小县城旁边的一座小山上,在两唇相对的时候恋爱开始了,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一人忙于工作,一人忙于学习,种种原因叠加起来,他们的时间都少有交集。

也乘这个机会,雷离陪同李妤到了她所报读的学校,李妤报志愿后就常念叨着要雷离带她去看看,到了八月份她自己都已经很确定她被这所大学录取了,这更引起她的幻想,她想去看看这个新生活开始的地方,这个曾让雷离流连忘返的地方。

那是个阴雨蒙蒙的午后,小雨无规律的来了又走,学校放假了,街上人不多,大概没有人想体会一番雨后泥土散发的芬芳。可李妤还是兴致勃勃,她拿着雨伞牵着雷离的手,屁颠屁颠的催促雷离快些儿,显得很迫不及待。在李妤的催促声里,雷离带着她坐上五路公交车,五路公交车,在雷离记忆里它占据了一格。

雷离上车后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以便使自己视野清晰些,这是个习惯。李妤紧挨雷离坐下,此刻的她无疑是激动的、好奇的,毕竟对她而言这也算得上是个全新的世界,她虽然没有多说话,但完全可以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一切,李妤的目光是那么的炙热,像是看到了光,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她的目光常常穿过雷离看向窗外。若把李妤看到的对接到雷离眼中,勾起的却是回忆,这趟车开往的是学校的列车,同时开往的是他心底那少有人知的地方。

看着马路两旁的建筑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绿化树,雷离心底的记忆慢慢复苏,这条路,他走了不知多少遍,这列车也不知踏过多少回,他第一次坐上五路公交车也还是和表弟一起的。那一次别具意义,那一次他坐上车人生也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他一度以为那趟车通往的是爱情,而这一次算得上是怀旧之旅,从上一次他无声的离开到现在已有多年时间,他也没意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再那么目的明确的坐上这趟车。

公交车向走着,每走一段路都能激起雷离心底的一段回忆,在回忆背后,紧接着的是一股陌生感,这么几年后,许多建筑都变了样子,那陌生感就是源于后来记忆的缺失。

雷离就这样随公交车的前进不断回忆着过去,其实他也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总有种想回忆的欲望难压制,但最后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回忆起的全是各种片段,毫无连贯,而公交车的提示音已经提示到了终点站。

雷离和李妤下车后直接朝学校内走去,在两人快穿过保安室时,门卫叫停了他们欲向前的脚步,等李妤和他说明来意时,门卫又善解人意的同意他们进去转一转,只嘱咐他们时间不早了,要及时出来,就这样,他们通过了最后的阻拦,走进了校门。

当雷离走进校门那刻开始,他也走进了心底最深处,这时,连断断续续的小雨也停歇了,似乎是想以此来配合雷离的回忆。

首先映入雷离眼帘的是综合馆,它的外形像极了机场的候机楼,其次是两旁各自不同功能的建筑,或图书馆或教学楼或学生宿舍,这些建筑留给雷离唯一的记忆就是那红色的外墙,这种主题色可能是某种象征,只是雷离不懂。

雷离凭记忆穿梭于各小道间,就像穿梭在自己的记忆间,终于那张脸庞在记忆里变得清晰,那是张曾让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那是谭若芸的脸庞。

雷离第一次见到谭若芸就是在这个学校,那时的她没有粉装玉琢,那张脸是天生的精致而别样,她长发飘肩,淡淡的发香散逸于空气中,味道沁人心脾,她谈吐优雅,动作落落而大方。那时的雷离羞涩、少言寡语,他连同谭若芸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但他却像一台人肉相机,他在精准的捕捉着谭若芸的一颦一笑,他把全部精力放在谭若芸身上,他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他想记住更多以便证明自己有心。

在雷离与谭若芸那少的可伶的相处的岁月里,曾经也走过这里的某几条小道,在某片草地上有过短暂的停留。雷离带着李妤妄图找到他和谭若芸曾呆过的那块草地,但他不敢向李妤说明他的意图,当然这不能认为是其不忠,他仅想再看看哪里,如此而已,但若和李妤明说,那李妤理解的就可能和雷离想表达的天差地别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也只有保持沉默。

李妤跟在雷离后面没有察觉雷离心底所想,只是不停地拍着照片,她是属于那种喜欢把美好事物用照片来记录的女孩,还硬要拉着雷离拍几张。也是这次游玩时两人在一起拍了很多照片,说起来也奇怪,这是雷离和李妤少有的几次同框,雷离后来才知道,这次同框的意义不止于打破了以往的记录,更重要的是这些照片记录了两人最亲密的时刻,后来雷离回忆起过往回忆起这段爱情时,这些照片成了最好了见证,它证明了两人真的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刻。

校园很大,两人也走得很慢,有一会儿两人才走完一圈,最后雷离也没能确定哪片草地他与谭若芸曾呆过,在他眼中哪片草地都像是,哪片草地也都不像,他早已记不清了,也许他都没有记清过,这都怪当时雷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谭若芸身上,完全忽略了谭若芸身后的风景和那片草地。

当两人走出校园的时候,五路公交车正从远处缓缓驶来,仿佛它才是最永恒的东西,它偶尔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它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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