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待了两天虎子就给林静办理了出院手续。
林静在生产后的一天就开始下床走动,到第二天也可以走动了,两天的住院费等等加一起也花了不小的一笔钱,回家养着也比在医院烧钱好点。
虎子为了出院特地回家借了叔叔家的脚蹬三轮车,这样就可以让林静半躺在车兜里,带来的东西也都可以放在车上一并拉回家。
“回家好好养养,月子里落下病根不好,虎子你回家也要多照顾些,尽量不要让她碰凉的。”
温霖帮着林静办理着出院,既然是亲戚能帮衬的还是帮衬着些。
“嗯,我们走了。”
虎子在车里垫了两床被子,一床铺一床盖,还给林静带了一顶帽子,就这么拉着娘俩回了家。
虎子全名李虎,住在温庄,一个庄子也有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姓温的,李虎这门也就几户,算是外来户,不过祖辈也住了几代,和村子里相处的也不错,村民也接受了李姓的这些外来户。
车子停在了家门前,三间小平房加上一个院子可以说在整个村子里都算少见,这房子刚建两年,是李虎和林静结婚的新房。
“到家了,宝宝,我们到家了。”
似乎听懂了林静的话,孩子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房前有一大片的空地,以后可以在空地上尽情的玩耍,周围还有不少树木,从中间搭个秋千倒是不错。
“静子回来了。”
住在隔壁的七婶出门喂猪,看见三轮车停在门口,手里的猪饲料桶还没倒完就赶忙打了个招呼。
“是啊,七婶,有空来坐坐,让小宝看看她的七奶奶。”
“好啊,我喂完猪就去,赶紧进屋别受了风。”
“好,那回头聊。”
虎子抱着孩子先行进了屋,林静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卧室。
“这被子有些薄吧,要不要再多盖一床?”
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面,之前怀孕林静总是爱出汗,盖的厚就热,屋里不受光猛的一进屋显得有些阴冷。
“那就把柜子里的那床新的薄被子拿出来吧。”
“好,我在把床下面垫一床被子,你先躺上去,我拿。”
屋里一套崭新的家具是林静陪嫁的嫁妆,是林静做家具生意的亲舅舅亲自手工打造的,很是结实。
就连床也是新式的,还配有一个床垫,在农村的环境里,家里富裕的不一定有这个条件,不过整个家里也只有这一套东西最值钱。
虎子将林静娘俩安顿好还了车子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家里十几亩地不能没人照顾。
原本虎子只有三亩地,但爸爸妈妈带着两个弟弟去了临省的大山里帮果园老板打理果园,常年回不了家,就连虎子结婚都只回来待了一星期,弟弟们的地都交给了虎子一家打理。
“静子~”
“七婶,来了。”
“哎,别起了,我来看看宝宝,再给你几个鸡蛋,多补些营养。”
“来就来,这鸡蛋就不要了,家里有呢。”
“这就不要计较了,几个鸡蛋没什么,你刚生完孩子,身体一定是要好好养的,孩子睡了?”
“睡了,刚吃完,这会睡的正香呢。”
“呦,这孩子长的白净,倒是随了虎子。”
“样子随他爹没事,只要性子别学他爹那么犟就行了。”
“那不会,以后上了学多学些知识,考个好大学,能明事理。”
“嗯,我这辈子没上过学,只要她想上,再苦再累我都供她。”
林静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上学,大字不识一个,但后悔也是为时已晚,希望也只能寄托在孩子身上了。
“这孩子起名了吗?”
“起了,他爸给起的,叫李婷。”
“李婷,不错。”
“哪呀,就是瞎起,我们文化水平又没多少,起个名都要想好久,反正也就一个名,不难听就可以了。”
“也是,不过好听的名字还是招人喜欢。”
“起都起了,过两天去村支书那把名字报上,户口先上上。”
“虎子呢,怎么不见人?”
“下地干活去了,趁着在家地里的活我不能干,都要他弄。”
“今年天气还不错,收成应该不错,西地那边路已经修了修,等你七叔回来,找人把地头那几棵树卖了,村里要求明年统一在路边种一排齐的。”
“那我们这边不是也要砍,你那边重种我这边肯定也跑不了。”
“都要砍,说是统一种同品种的树。”
“那七叔什么时候回来?再有两个月差不多就要收庄稼了。”
“那谁知道,他出去收兔毛到处跑,什么时候回来没个信,反正他自己心里有数,他不回来我一个人怎么收那么些庄稼。”
林静嫁给李虎也有一两年了,公婆都不在家,亲戚里就数七叔家帮衬的多,两家紧挨着,平时串门什么的倒是方便,没事唠唠嗑,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
两人聊了一下午,从孩子聊到各家的家长里短,也算是消磨时间。
好在虎子年轻力壮,地里庄稼打理的不错,林静月子里也算是养的不错,没有什么毛病。
不过也没过上多久的时间,林静就面临了困难,七八月份到了收割的季节。
林静不仅要带孩子,还要帮着收庄稼,虽说辛苦了些倒也还能过去。
但令林静不能接受的就是李虎的离去,庄稼刚从地里运回来,正在晾晒期间,李虎就被婆婆叫去帮着收庄稼。
留下林静一个带着刚出生几月的孩子在家独自收晒庄稼,所有的辛苦和艰辛都落在了这个年轻的妇女肩上。
李虎的父亲李传庆在二十五年前娶了老婆王芳,随后王芳生下了四个儿子,大儿子便是李虎,憨厚老实性子倔犟,二儿子李雷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只知道种地干活,吃饱喝足便生活不愁。
三儿子李波倒是机灵,上学也只到小学,十四岁出门打工。
四儿子李雨刚刚上完小学,一直跟在父母身边在临省江北省永顺县上学,下半年该升初一,学习成绩一般,只算是中等。
“李虎,你真的要去吗?你走了我们娘俩要怎么办,你就不能想想吗?”
林静不管怎么跟李虎说,都没能说动,李虎接了王芳的电话便一心要去。
“今年收成太多,那边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忙,这家里都收完了,晒的差不多你直接给收起来不就行了。”
“十几亩的庄稼,你就让我自己收?”
“就拢一拢装起来,这有什么,到时候真弄不完,找七叔帮一下忙搭把手不就行了。”
“好,你去,那是你妈,你去就是,你妈说什么都跟圣旨一样,我们娘俩反正没你妈重要。”
“随你,燕子他们不是都在家吗,找人搭把手的事,那边那么多忙不过来,收不完老板不给钱。”
李虎提了两身衣服给林静留了些钱便坐着火车去了江北。
林静带着孩子每天去場上晒庄稼,做饭带着孩子,去河边洗衣服就将孩子背在后面用宽布裹的紧紧的,其中的辛苦只有林静自己知道。
一天,林静还在家里洗衣服,孩子的尿布每天都要洗,林静只能趁着孩子睡着的空隙匆忙将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静子,快别洗了,天要下雨了,赶紧收庄稼,等会下大了淋湿了。”
“什么,要下雨了,昨天村里广播没通知啊。”
“刚通知的,赶紧的,这天已经开始阴了。”
“哎,这就来。”
林静一听,赶紧去屋里拿铲子袋子,刚出门就看见天阴沉了下来。
孩子还在屋里睡着,她将大门锁上跑着去收庄稼。
每年收庄稼之际各家各户都会在自家的地里找一块撵平,做为晒庄稼的场地。
林静一到就看见各家都在着急忙慌的收着,林静也马不停蹄的开始,将摊开的庄稼拢到一起,再盖上防水雨布,拿东西压起来就行,但即便只有这些林静是一个人,比不上那些家里三四个人一起干的。
刚收到一半天空中就滴滴答答的下起了细雨,林静一看赶紧加快速度,但尽全力也还是要一点一点来,心急也没用。
好在七叔那边收的快,弄的差不多就让七叔的儿子过来帮林静收。
“静子姐,我来帮你了,还有空余的铲子吗?”
“燕子来了,我这就一个,没有多余的了。”
“那我去拿我家的。”
李春燕就是七婶的儿子,很有出息,学习成绩每每都排年级前三,家务活等等也做的条条是道,只要有时间就会帮着七婶打理庄稼。
刚将雨布盖上雨势就开始大了起来,雨点也开始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不过好在庄稼都收了,没有淋到多少。
“燕子,这后面我自己弄就行了,下大了,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我帮你弄完。”
说完燕子就开始四处找东西来压雨布,压的实了才不会被风刮开。
七叔七婶那边弄完之后也冒着大雨过来帮林静。
浑身湿透的林静回到家,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孩子的哭声,林静一听赶紧开门进去。
李婷已经哭的气都快接不上了,林静进了屋直接脱了湿透的衣服,也顾不上找干净衣服,孩子睡醒不是哭就是拉,林静第一反应就是先喂奶,好在孩子确实是饿了,一吃到奶便不再哭了。
林静将被子扯过来披在身上,看着怀里安静吃奶的李婷,她也算是松了口气。收庄稼时精神就高度紧张,这会终于能歇息,淋了一场雨,虽说是夏天,但阴天多少还是有些冷。
远在江北的李虎自然是不知道,他每天也是起早贪黑的干活,家里也没有电话,通讯基本都要打到村里,李虎那边更是在深山里,打个电话还要走一个小时的泥路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