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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母亲林静

一个电视,两个家庭,围坐在客厅聊天说笑,情绪跟随着电视里的喜怒哀乐不停的转换,没有家长催促夜深早睡,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夜里十二点。

随着电视里的倒计时,新一年的钟声敲响,除了岁数长了一岁,更多的是一年中每分每秒的经历。

在过凌晨一秒时都已翻篇,无论日后用何种方式提起都已经成为了记忆,永远封存在内心深处,若能有幸找到那个愿意倾听的人,或许可以问一句:当时你在做什么?

“哈~这春晚倒是挺有意思。”

电视里一个一个的节目无不吸引着第一次看春晚的几人,也让这些常年待在圈子里的几人看到了不一样的事物,原来在外面的世界还有比土砖瓦房更漂亮的高楼大厦,也有漂亮新奇的玩意……

“嗯,那演的叫小品是吧,倒是挺好玩的。”

“还有那个卷毛唱的歌蛮好听的,这有电视机就是不错,你看里面放的,那都是人演的,还演的很像,没事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不出门也能知道些外面发生的变化。”

七婶也有着初中文化,不过可惜当时家里供不上了,七婶一直都想出去看看,但许多因素将其约束在了这小小的村里。

“嗯,好好挣钱,以后有钱了,看看能不能去一趟,逛逛外面是世界。”

林静心里也是充满了幻想,她不怕吃苦,她就不想在这些村庄里度完余生。

外面的世界她想看一看,起码有个盼头,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她会觉得遗憾。

年轻就要有理想有目标,哪怕吃万斤苦换来一两甜也值得,她可以傲娇的说着我尝到了。

“都这么晚了,哈~该睡了,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啊。”

兴奋过去,困意就开始席卷而来,为了看电视,即便是婷婷睡着了,林静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回去拿了小被子给婷婷盖上又继续看了起来。

“睡吧,想看明天再来,觉还是要睡的。”

“那我们就回去了七婶,今天待的有些长了。”

“大过年的热闹,多好,回吧。”

七叔将林静几人送到门口便插了门,平时十点之前肯定睡觉的几人,竟然熬到了凌晨,也算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回到家里,一家三口绝口不提洗漱的事,脱了衣服就睡,反正都不洗谁也别嫌弃谁。

为了防止晚上睡觉碰到婷婷的伤脚,林静直接将虎子赶到了靠外的位置,虎子睡觉不老实,一般都是睡在墙里面的,但这次为了婷婷,哪怕是让虎子睡地上都行。

“你再往外去去,别半夜婷婷脚呦碰到了墙。”

“我已经去不了,这都睡到边了再去我就掉地上了,那里面那么大空不会碰到,这不是还有你这枚‘定海神针’在这呢吗。”

“那你也往外睡睡。”

虎子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三秒后,很自觉的将屁股往外退了退,反正屁股上的肉厚,即便盖不到被子也不会冻坏。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半夜婷婷醒的再多次虎子都仿佛没听见似的,哭声已经是完全免疫,不出意外都是一觉到天亮。

大年初一除了拜年就是等着别人来拜年,而一般都是孩子走家串巷的挨个拜年,没有压岁钱也会有瓜子糖果等等,反正是不会空着口袋回来。

林静这一辈也算是晚辈,婷婷也不会走路,吃完饭虎子一家开始了挨家串门,不过也仅限于李姓这一门。

这家唠两句,那家坐一会,一上午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而这拜年是走完婆家走娘家,不到初五年都拜不完。

今年因为有婷婷的缘故,只要是拜年的家,都会在临走时往婷婷的口袋里塞上一个红包,还是那种正正板板的用红纸包起来的。

一开始嫁过来时林静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亲戚,也就往上派三辈就能把李姓归到一个老祖上,当年迁搬过来的就是一家,经过几十年的开枝散叶,也算是在这个不姓李的村庄扎下了根。

拜完婆家拜娘家,除了相亲定亲结婚见过丈母娘三次,虎子这几年一次都没有去过。

平时都是林静自己想回娘家就回,过的差不多自己再回来,虎子也不会管林静回去干嘛,就像是串亲戚一般,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今年倒是不同,他们要带着婷婷回林家见父老乡亲,混个脸熟,母亲的娘家也将成为婷婷的第二个家。

买了两瓶酒一条烟,再带上一条腌鱼腌鸡和腊肉,林静坐着三轮车回了娘家。

进村就要开始打招呼,虎子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机器,所有的客套话都由林静说,虎子只管骑车和笑就行。

每年的初六林静七姐妹都要赶在这一天回来拜年,也只有这一天林家是最热闹的,女儿嫁人的带着女婿和孩子回来,在外打工上学的也一样在家,三间小房子挤的满满的。

林家别的不多,就人多,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在村里也是能排上号的,也多亏早生了些年,赶在林静这一辈,全国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再想随便生已经是不可能了。

规定是一对夫妇只准生一个,但也有不少超生的,毕竟医疗条件不是很发达,怀上了不生也没办法,生下来就要交罚款,生的多就罚的多。

中午到娘家吃完午饭在坐在一起唠唠瞌,成家的回家,没成家的留下,来也快速去也快速,嫁出去再想在娘家住长远已经是奢望,能偶尔回来看看已经很不错了。

年初八,虎子背着一个牛仔布做成的包,踏上了去云海的路上,本想着过完年十五,结果和虎子玩到大的发小俊山要回云海工作,问了问酒店还在招人,林静果断让虎子也跟着去。

出去闯闯总比窝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赚的钱多,没钱的时候一日三餐都有可能吃不饱,小时候的林静和虎子都体会过,只有知道有多苦的时候才会更努力的要好生活。

林静更不想让李婷过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她要保证李婷三餐吃饱,四季穿暖。

虎子一走,林静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带娃、种地、养猪的日常,时间上是忙了不少,但收成的时候什么苦都会化为乌有。

林静每天忙的也没有多少时间悉心照顾婷婷,下地就将婷婷放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

有时候忙起来连给婷婷做面糊粥的时间都没有,林静在最忙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三个人来用。

但她没有三头六臂,她没有充足的睡眠,有时候都已经夜里十点她才开始洗堆了几天的衣服,每天起床一根橡皮筋绑住一头秀发便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没有时间对着镜子梳头,没有时间穿花衣服,天气干的地里缺水,她只能从河里一桶一桶的挑水,肩膀磨破也浇不了多少地。

十几亩地的草全都要她趴在地里一遍一遍的拔,家里的猪每天三顿的草料也要她弄,还有一个会走路一个不注意就跑没了的女儿。

林静每当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想着自己已经走了一半,她没有理由后退,村里的新媳妇不管结婚前过的有多好,一但开始就要开始油盐酱醋茶的算计生活,女人当男人用。

有的媳妇还有公公婆婆在身边帮衬着点,她林静没有,所有的事情她要自己办。

忙‘死’的时候,早上带着馒头和两壶水拉着婷婷,在地里一待就是一天,天亮就出门,天黑才想着回家,猪料都要放一天的量,只为不要错过庄稼最佳的生长时期。

野草永远都比庄稼长的快,唯一控制的方法就是趁着草还没有长起来就给拔掉。

两年的时间让林静在村里得了个拼命三娘的称呼,现在在村里提到林静都会说林静是个能干的女人,虎子能娶到是多大的福分,只有林静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抗过来的。

然而刚过了两年,一个噩耗又降临在了林静的头上,老天爷也开起了玩笑。

一九九六年冬,林静被检查出来再次怀孕,看着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虎子不得不辞职回来照顾林静,计划生育紧抓的时期,林静生下孩子的第四天就被迫带着孩子去了江北省。

途中颠簸劳累,林静本就虚弱的身体也因没有做月子的缘故落下了终身的病根,一到下雨天林静就要腰酸背痛,每次都是咬牙坚持着。

婷婷被送到娘家照看,虎子一个人在家照看,超生罚款林静不怕,但因为一些因素,林静不得不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了江北婆婆家。

可全国都在进行计划生育紧抓,最后被逼无奈的林静将自己的儿子的户口上到了‘傻子’二弟李雷的名下。

李雷年轻的时候也经人说媒娶了个媳妇,但没过一年便跑了,从此李雷终身未取,一生都跟在父母身边。

李雷的户口在家,林静又带着李雷舟车劳顿回家上户口。

林静给儿子取名李慧,刚过完六个月林静就将孩子交给了江北婆婆带着,没有母乳吃就给孩子喂奶粉。

在家里待着迟早会被查出来,所以李慧在江北一待就是六年,一直到二零零二年,李慧才被接回家来上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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