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转眼即到,琉璃用一日时间熟悉大婚流程,委实是忙坏了。
大婚这日,琉璃早早就被装扮起来,异族的服饰虽不如天朝艳丽,但也别具特色。
只见琉璃穿的是暗红色喜服,衣襟袖口都是金线绣的小凤纹,衣服上是孔雀羽织绣的是百鸟朝凤图,整件喜服华丽却不显张扬,衣服上的图案乍看程蓝绿色,随光线变化又绽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衬的琉璃既高贵又动人。
琉璃妆扮好后,被接到奉天店,与太子一起祭拜先祖,宰牲祭祀,念祝文,行扣头礼,礼毕,又与太子一起移入大殿,接受百官朝拜,拜礼后礼官道:“吉时已到,奉制,聘太子妃。”
琉璃与太子被引到已设好的跪拜垫上,礼官道:“行第一礼,拜四方。”
话音一落,琉璃和太子两个人在引导之下随着“跪,拜,起”依次向东南西北四方行叩拜礼。
“四方礼成,行第二礼,拜朝堂。”这次拜的是匈奴王。
“朝堂礼成,请皇太子与妃同拜。”这一次是夫妻对拜。
“礼成。”
这时候琉璃与太子共同面向大殿,受百官跪拜:“恭喜太子嘉聘礼成,益绵景福。”
礼成后琉璃被送到了锦殿,琉璃进去后只见殿内映入眼帘之处都是大红色,显得红光映辉,喜气盈盈,床前挂“百子帐”,铺上放“百子被”,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很是喜庆。
大婚典礼已成,但是她和太子的仪式还没完,按章程上写的,他们还需在这寝店中吃糖糕,喝多子酒,念交祝词,还要在床上一同坐着,共同接过铜盆,盛满女官贡献的“子孙饽饽”,然后由太子为自己揭下喜帕,由女官将束发的绸缎分别绑在两人手上,然后女官退下,由太子将手上的绸缎解下才算是全部礼仪施完。
虽然大婚礼仪繁重,但琉璃知道,这与天朝的礼比起来简直简单了不止一点,若是在天朝,光朝拜祖先的典礼就要举行一日,整个结婚庆典全部施完至少要五日,虽然匈奴历来民风淳朴,今日的大婚也是该有的礼制一项不少,但今日的行程也是过于紧凑了,看来这匈奴王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正想着,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琉璃赶快将喜帕盖好,琉璃从喜帕间隐约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进来了,还在房中设了一个卧榻,眼前这景象倒是让琉璃很意外,没听说过结婚还要另设床榻的,礼册上也没写过有这项不同。
这时门外有人说到:“王上不必担忧,太子今天只是过于劳累昏倒了,在此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会醒来。”
门外的人说话声音很大,好像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另一声音说道:“今天的事绝不能外传,都退下吧。”这声音分明是那匈奴王的。
不一会进来一个女官,悄声和琉璃说道:“启禀太子妃,太子在前殿敬酒时突发旧疾晕倒了,巫医已经施过药了,太子明日一早就会醒来,太子妃今日也累了,还请太子妃早点休息,若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琉璃听后说道:“你下去吧。”
女官离开后,屋子里就剩自己和太子两个人了,既然这太子晕了,琉璃也可以不必端着公主的架子,今天施了一天的礼根本没机会吃东西,本想着晚上可以吃点喜糕喝点喜酒,如今好了,什么仪式都免了。
琉璃自己揭了喜帕,看看桌上,虽然仪式未施,好在该备的东西一样不少,琉璃心想:反正无人,先吃饱了再说,便一个人悄声吃了起来。
琉璃正吃着,好像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回头一瞧,确是那太子不知何时醒过来了,琉璃下意识就要叫出声来,只见太子将手指放到唇边做出个嘘声的动作,又用手朝门外指了指。
琉璃见状努力让自己不叫出来,定了定神,满脸疑问的看向那太子,太子轻声走到桌前,用手蘸水写到:此事日后解释,我也饿了。
琉璃也不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吃着喝着,酒足饭饱,夜深人静,琉璃此刻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在桌边坐着还是回床上睡觉,本以为太子晕了,自己吃饱了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可眼下,这太子分明看起来神采奕奕,这可如何是好。
正出神时,太子轻轻拍了拍琉璃,这一拍把琉璃紧张的不行,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可是琉璃明显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要圆房,想到圆房两个字琉璃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太子拍了拍琉璃,看到琉璃脸红的样子,神色一动,然后定了定神,一手指琉璃一手指喜床,琉璃见状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此时不止是脸,恐怕全身上下都红透了。
还好这太子接下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的床榻,琉璃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两人各回各床,琉璃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没一会就听到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必对方已经累的睡着了,琉璃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举行了一天的仪式,琉璃早就累坏了,没一会也睡沉了。
第二天一早,女官来为琉璃更衣,换下了昨日的大婚礼服,服侍琉璃着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看那花纹样式,应该也是太子妃专属的。
不一会太子也醒了,但今早的太子可与昨晚和自己抢饭吃的太子判若两人,不仅三声进气出不来一声出气,还虚弱的连自己起身都不能了,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人传到:“巫医到”,屋里有人会到:“请”。只见一个脸上画着奇怪符号,披头散发的人进来了,此人拜过自己和太子后便为太子诊脉,珍好脉后便走了。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女官,对着琉璃和太子说道:“启禀太子,太子妃,王上体恤太子身体,特许太子并太子妃今日不用进殿请安,王上已安排好了车马送太子和太子妃回太子府,王上说了,一切以太子身体安康为重,请太子和太子妃不必拘礼。”
琉璃听了满脑子的太子太子妃,但这女官的意思她听懂了,就是说匈奴王让他俩赶快回自己地盘,这不安全。
只听太子气弱游丝,说道:“儿臣,儿臣遵旨。”
琉璃听后赶忙也跟着说到:“儿臣遵旨。”
就这样,琉璃和太子乘着一辆豪华大马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太子府。
一进太子府,那躺在马车上前一秒眼看着就要咽气的太子立马精神过来,笑着看向琉璃,笑的琉璃只觉得头皮发麻,琉璃心想,一定有阴谋,但已经进了人家的瓮,只能听之任之见机行事了。
马车突然停了,太子对琉璃说道:“今日你先在此休息,我去办些事情,晚点回来再和你解释。”
琉璃点点头下车,看到殿前牌匾上写着“韶华宫”几个字,随后琉璃被几个小婢女引着进了寝室,几个小婢女很是殷勤周到,但琉璃此刻只想自己静静,说自己要休息才把她们支开。
房里终于只剩琉璃自己了,琉璃梳理了一下这两天见闻:第一,这匈奴有人对王室血脉不利,自己之前已与师傅分析到了,不然这匈奴王的儿子也不可能死了俩还有一个半死不活,至少,看上去半死不活,自己也属皇室,出于敏感也知道此事不会像看上去那么凑巧。
第二,这匈奴王肯定也是有所察觉,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把太子送出宫。
第三,依自己目前所知,匈奴王对巫医很是信任,起码在有关太子方面对这巫医是言听计从。
第四,这太子看起来并没有弱的要死,但是一出太子府就变成活死人,他如此行事说明已经对加害自己和自己两个哥哥的人有所察觉,但又没有证据,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但是琉璃还有几件事想不明白,首先是这太子为何会对自己毫无防备。
自己之前不在宫中的秘密早已被他父皇封锁,且不说父皇的暗卫不是吃素的,就是自己的师傅华子衿布下的结界,寻常人想探寻到他们的踪迹也是不容易。
故尔这太子想调查自己同样不容易,如果猜的没错,他们在大婚礼上是初次见面,目前这太子的所作所为显示他并非毫无城府,难道如此做法是想以退为进试探自己是敌是友?
还有,自己会来和亲,看起来是机缘巧合,但仔细想想就如同师傅说的,是被算计了,这个算计的人不仅了解两国的宫中秘密,甚至连自己的想法抉择都提前知晓,不得不令人惊叹。
至于那太子和他父王之间,他父王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已经无大碍,起码自己见到的太子是这样,也或者,他父王是在与这太子唱一出戏,不然他父王又如何能确定太子府比王宫安全,他们父子可能是想借大婚转移注意力里应外合铲除一股不易去除的势力。
但是这样也有一点不太说的通,若这匈奴王果真这样想,大可以找一个本族千金合婚,即便这太子是个病秧子,但皇室婚姻说白了都是政治联姻,想是他们匈奴也不会例外,总有愿意和王室称亲的势力,这样还可以巩固自己的力量,毕竟就算是娶了自己,有了天朝做后盾,但若真是发起战事,还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琉璃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这撒网的人网住了自己,也网住了匈奴和天朝,只是不知他究竟意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