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数十个药锅在药炉上煎着,一堆又一堆的草药被青衣弟子源源不断的送进来,阡陌远和香儿忙碌着。
“你们在干什么?”赶来的阡陌拓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满屋子的药味呛得他直打喷嚏。
阡陌远擦擦额间的汗珠:“给大师兄煎药啊。”
阡陌拓冷哼一声:“你把大师兄当牛啊?他需要喝这么多药吗?”
“你懂什么,大师兄病得奇怪,症状也罕见,我得多试几种才能确定到底给他用哪副!”
阡陌拓一听,眼睛一转,立刻哎呦一声,一手抓着门板,一手捂着头:“我的头好疼啊。”
阡陌远满脸的狐疑与不信:“你又要干嘛?”
“我能干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天气太冷得了风寒,好难受啊。”阡陌拓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可阡陌远就是不信,也不上前,倒是香儿很是着急,担忧的看向阡陌远:“二少爷不会真得了风寒吧,小姐,二少爷可是您亲哥哥……”
阡陌远无法,只好上前给阡陌远检查:“把手给我,我给你把脉。”
阡陌拓抬手,就在阡陌远准备把手搭上的时候,手腕被阡陌拓抓住,整个人顺势靠在了阡陌远的身上,虚弱无比的样子就好像马上要晕过去一样:“远儿,二哥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
阡陌远看看四周:“这里乱糟糟的,的确不适合诊脉,香儿过来帮我一下。”说完,还朝香儿眨了眨眼睛。
阡陌拓以为阡陌远叫香儿帮她是要搀扶他,老早就高举左右手的等着,哪知香儿探出头,叫了两个青衣弟子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进来,阡陌拓顿感无语。阡陌远见他迟迟不动便问他:“二哥,还看不看病了?”
“忽然觉得身体好些了,我自己能走。”阡陌拓可不想躺在担架上,万一传出去,得有多少红粉知己以为他病入膏肓,这种让美人伤心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是吗?”阡陌远的冷言冷语让阡陌拓察觉出不对劲,有一种恐怖的威胁席卷而来,也不顾上会不会让那些红粉知己伤心流泪了,保命要紧,立刻哎呦一声,捂着头:“这下又有点头晕了,担架呢,赶紧抬我回去!”
瞧着阡陌拓被人抬走香儿有些担忧:“二少爷不会真的染病了吧。”
阡陌远冷哼一声:“染没染病不知道,脑子看上去是有些发病。”
阡陌拓躺在床上磕着瓜子,韩景昭和郁思安愁眉苦脸的坐在他旁边。
郁思安朝韩景昭使眼色,韩景昭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努力的组织语言一般,可费了半天劲又把嘴闭上了,郁思安忍无可忍:“二少,景昭有话跟你说。”
“说。”阡陌拓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老神在在的看向韩景昭。
韩景昭狠狠地瞪了一眼郁思安:“二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师父说过,小师妹是学医的天才,虽然痴傻了十几年,但是一些小病小灾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妹妹!”阡陌拓异常的得意与自豪。
“那你为啥不想一个奇怪点的病,风寒这种常见病,小师妹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时情况紧急,脑子一热随口就说了。”
“你随口一说,可把我们哥俩害苦了。”
“就是,这事儿万一捅到师父那,吃不了兜着走的是我们俩!”郁思安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她是学医的天才,你们俩也不差啊,不也是我爹的高徒吗!就不会在她给我瞧病的时候打打岔,让她查不出我到底有病没病?!”说完,阡陌拓将手放在嘴边,不给韩景昭和郁思安二人任何反驳的机会:“嘘!”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清晰的脚步声传进三人耳中。
“好好配合!骗不来钱你们也没钱花!”说完阡陌拓赶紧把手里的瓜子和瓜子盘都递给韩景昭和郁思安,二人接在手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见刚刚还精神十足的阡陌拓已经脱了鞋子钻进了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神情虚弱了起来。
阡陌拓刚伪装好自己,阡陌远就提着药箱进来了。
这是阡陌远第一次走进阡陌拓的屋子,扫视一圈,奢华又浮夸,比她这个姑娘家的屋子还要精致。阡陌拓的院子叫“一别如斯”。据香儿所说,这名字还有一番深意,因为阡陌拓经常几天、十几天、几个月的不回家,为了不让父亲阡陌恒通对他太过思念特意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为的就是让阡陌恒通知道,他虽然人不在身边,但却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他。
阡陌远将药箱交给香儿,自己来到阡陌拓跟前,见他满头是汗,一副虚弱的马上要死过去的样子皱皱眉,假意没看到韩景昭手里的瓜子果盘:“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严重成这样了?!”
阡陌拓“虚弱”的说不出话来,阡陌远只能看向韩景昭和郁思安,郁思安胆子小不敢说话,悄悄地拉扯韩景昭的衣服,与此同时,韩景昭也接收到了阡陌拓给他投来的眼色,咬咬牙:“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怪只怪,我和思安医术不精,看不出二少到底怎么了,小师妹你多给二少看看,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不打扰你给二少看病了。”说完,韩景昭等也不等的拉着郁思安就跑,阡陌拓气的够呛,要不是目的没有达到,直接就从床上跳起来揍人了!
阡陌拓细微的反应被阡陌远尽收眼底,但她并未多说什么,径自走到床边,搭上阡陌拓的脉搏给他诊脉,阡陌拓也尽职尽责的配合着表演,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诊完脉,阡陌远翻阡陌拓的眼皮,阡陌拓哎呦喊疼,阡陌远让阡陌拓张嘴查看他舌苔,阡陌拓哎呦喊疼,阡陌远碰哪里,阡陌拓哪里疼,最后阡陌远点点头,抬眼看向香儿,香儿立刻了然,打开药箱,里面是一排硕大无比且粗壮的金针,那针头在阳光下闪烁。
“平日里爹和其他师弟用的都是银针而且是细针,为何你的不一样?”阡陌拓缩缩脖子,终于能张嘴说话了:。
阡陌远甜笑了一下:“当然是为了配得上二哥的身份和美貌了,这是我特意找人打造的,真真的举世无双呢!”说话间针头便朝着阡陌拓炸了下来……
“停!!!”阡陌拓大惊,大喊。
阡陌远装作不解:“二哥不是很不舒服吗,要抓紧时间医治才行。”
阡陌拓尴尬的傻笑:“其实也没有那么不住舒服了,刚才你一进来我就好像好了一大半一样,你看我现在都能说话了。”
阡陌远满脸的疑惑:“这世上还有这种医术?真是第一次听说。”
阡陌拓满脸天真的开始胡说八道:“那可能是因为远儿你神智刚恢复,对这天下之事还有诸多不解,其实二哥我患的是相思病,远儿你就是我的一味解药啊!”
阡陌远愣住,香儿看不下去了:“二少爷,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就算再怎么害相思也害不到小姐身上,你要找理由也找一个好一点的行不行?难怪老爷平时总说你不学无术,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阡陌远拿着金针,笑得灿烂:“不要紧,不管二哥得的是伤寒还是相思病,只要扎上一扎,保管针到病除!”
安详静谧的梨花斋里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声,紧接着鸟雀四散,弟子们都很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角落里的韩景昭和郁思安也听到了这声音,郁思安疑惑的问韩景昭:“听着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韩景昭煞是淡定:“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
“其实二少也都是为了我们,要不是咱俩平时大手大脚的月钱不够花,二少也不会想出装病这个法子跟师父骗买补品的钱了!”郁思安说完,韩景昭对他投来了看白痴的眼神:“他的话也只有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