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林君后请了旨要去隐月宫看望金君妃,楚绪不放心,问道:“我同你一起去,可好?”
林君后便是林子卿的姐姐林兰若,十安的君后娘娘,也是楚绪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她对楚绪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谈不上多好,也不见得多坏,就如此刻,若是旁人自是巴不得楚绪相陪,可是林兰若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而后直接离开了。
隐月宫里比不得从前那般热闹,冷冷清清的,可是楚绪并未裁减她的吃穿用度,想是金君妃自己遣了人吧。
林兰若未让人通传,自己走了进去,连凤仪女官什锦都被留在了外面,寝殿里只有金君妃与林兰若两人。
金君妃越发的沉默,见到林兰若也只是行了礼,并未多言。
“你……”林兰若开口想要劝慰她,可却不知从何说起,便只道了一句:“还好吗?”
金君妃瞧了林兰若一眼,苦笑着:“娘娘瞧我好吗?”
林兰若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本宫知道你在担心金亿,可是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小亿从小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我是真担心他这次……娘娘,您能帮我去向君上求情吗?”
林兰若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道:“君上子嗣不多,本宫与你膝下无子,若是两年前你的孩子留下来了,今日还能替他舅舅求求情。”说到此处,林兰若有些难过,再三斟酌才开了口:“本宫替你去向君上求情。”
闻言,金君妃当场便给林兰若跪下了,说话间那眼泪也下来了:“金伊多谢君后娘娘。”
林兰若将金君妃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不必谢我,此事不一定能成。”
金君妃摇了摇头:“娘娘能为我开这个口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无论结果如何,都深谢娘娘。”
林兰若没有再说什么,只安抚了一番便离开了。
出了隐月宫,林兰若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什锦道:“去见君上。”
楚绪正在朝勤殿里批改奏章,听见林兰若求见当时那脸上的笑容就没藏住,立即放下手里的奏章往殿外走去,一旁的海富看了也跟着笑得开心。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楚绪眼里的笑都溢出来了,刚想伸出手牵林兰若,谁知她竟往后退了半步,然后行了礼,让楚绪的手尴尬的悬在了半空。
许是习惯了这个样子的林兰若,楚绪并未有不满,而是扶起了行礼的人,也不强来,只侧身站在一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林兰若便走进了殿内。
什锦原想跟着,可是却被海富给拦了下来,其余人都没有能进殿内,此时就他二人,再无旁人。
“你喝茶吗?”楚绪走到案几边,将茶水端了过来递到林兰若面前,小心翼翼的道:“这是刚沏的,我没有弄脏。”
林兰若看了看楚绪那谨慎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他手中的茶接了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便盖上了盖子,楚绪见状赶紧将杯子接了过来,放置到案几上。
“你不是去隐月宫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完,楚绪羞涩的挠了挠后颈,谁能想到堂堂一位君上,在林兰若面前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要知道楚绪可是而立之年了。
林兰若看着楚绪那般高兴,倒是不知怎么开口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吗?”看着林兰若这个样子,楚绪倒是急了,关切的问道。
林兰若勉强的笑了笑,望着楚绪道:“君上可否对金亿宽大处理?”
楚绪早该猜到林兰若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可是他不愿意去这么想啊,林兰若好不容易主动找自己一次,单今日便来了两回,可是一道为了金君妃,一道却是为了金亿,独独没有为了自己来过,当真是要恨自己一辈子吗?
“为什么?”楚绪再次说话时声音也变了,带了点委屈,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林兰若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所幸直接了当的说完,早些离开算了:“兰若求君上网开一面,饶金亿一命。”
楚绪压了压气,凑近了林兰若,极其温柔的解释道:“若他只犯了一项罪责,我大可将他流放,或者禁锢,可是现在,顾府灭门案他已认罪,我……保不住他了。”
“顾府灭门案!”林兰若喃喃道:“是他干的?”
楚绪点了点头。
“如此,便没办法了……”说完,林兰若行了礼,道了告退,转身打算离开,楚绪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袖摆,待林兰若疑惑的回过头楚绪倒是手足无措了,有些小结巴:“要不,我陪你去……御花园散散心?”
林兰若摇了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林兰若轻轻抚开了楚绪的手,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欠身道:“君上批阅奏章累了的话可以去看看其他美人,臣妾告退了。”
说完,林兰若真的走了,楚绪没有再拦他,落寞写满了那张脸,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哭出来,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哪怕心里难受得紧,也不能让人看见君上的伤心。
金亿的命,恐怕是救不下来了!
林兰若想要帮忙也没办法了,金亿有灭门案在身,更何况那被害的还是与顾启朝同姓的顾廉,林兰若明白,楚绪是不会放过金亿的。
朝勤殿里,楚绪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手里握着林兰若用过的那个杯子就是不肯放手,海富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他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噤声不语,默默是守在一旁。
“海富。”楚绪突然开了口,一旁的海富赶紧迎上来,回:“君上有何吩咐?”
楚绪抬眼望着海富,眼眶有些红,道:“本君想喝酒。”
“是,仆下这就去安排。”说完,海富立即遣人去拿酒。
朝勤殿里,楚绪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酒壶,难过充斥着整个大殿。
“为什么啊?”楚绪对着酒壶喃喃道:“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我们成亲都已经六年了……六年了啊!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突然,楚绪将手里的酒壶奋力的砸向地面,而后怒吼道:“你就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为何要如此对我……”
殿内无人,楚绪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了,他躺在那冰冷的地面,就如同触碰着林兰若冰冷的手,眼泪自眼角滑过,滴落到地板上,像是在楚绪心里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除了林兰若谁也填不满。
“兰若……兰若……”
楚绪迷迷糊糊间叫的都是林兰若,可惜啊,林兰若从未知晓楚绪用情这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