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一边喝着热酒,一边打着嗝,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一旁的文姬怜爱的望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掏出一方香软的丝绢替他轻轻的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酒饱饭足之后,文姬早已令内侍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
试了试水温之后,文姬轻轻的替姬丹除下皮靴和袜子,将他双脚放入热水之中,细细的为他搓洗起脚来。
姬丹虽然前世是沐足中心的常客,但是从未有那一次沐足令他如此销魂蚀骨。就在文姬替他擦洗干净双足之时,他突然血气上涌,一把将文姬抱起,两人一起滚入卧榻之中。
丝被之内,两人紧紧相拥,嘴对着嘴,心贴着心,道不尽的柔情蜜意,说不尽的销魂蚀骨。
终于两人的身子越来越滚烫,姬丹双手搂着文姬的脖颈,揉捏着那后颈上柔若凝脂的肌肤。
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文姬双目微闭,白皙的脸蛋染满红霞,小嘴微张,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更是惹得姬丹意乱情迷。
文姬面红如火,轻声的呢喃着:“丹郎……”
一个念头在姬丹脑海之间瞬间一闪,姬丹的手如触电一般离开了文姬的肌肤。
她是在唤我,还是在唤那个真正的姬丹?
心魔如同洪水一般肆虐在他心头,满腔的热情刹那之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姬丹猛的翻身坐起,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一股刺痛自心底弥漫开来,痛彻整个心扉。
“怎么了?”文姬感觉到姬丹的异样,不禁美目微睁,不解的望着姬丹。
姬丹一阵心烦意乱,随口掩饰道:“寡人担心今夜秦军攻城,想去城头看看。”
这显然是个蹩脚的借口,守城虽然事关重大,但是姬丹刚刚巡视回来不久,居然在销魂的紧要关头又想起这茬,明显不合常理。更何况,春宵一刻值千金,城防再重要,也不差这一会。
文姬疑惑的望着姬丹的脸,又将视线缓缓的往下移动,当她看到姬丹原本高昂的战意已经偃旗息鼓之时,瞬间似乎明了。
她心疼的伸出一只玉手,想要覆没他一下的脸颊。
然而不等她挨近,姬丹已经披衣而起,然后迅速穿戴整齐,披上铠甲,戴上头盔,配上宝剑,然后轻声对她说道:“寡人去城头看看,再来陪伴爱卿。”
说完便推门而出,不顾而去。
他不敢看她,也不知她心头在想什么,否则只怕会哭笑不得,甚至喷血。
他的王后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因为前面的挫折和近日来的连续紧张的激战,精神过于紧张而暂时失去的男性的雄风,正在想如何恢复他的信心。
在文姬看来,对于姬丹这样正血气方刚的年龄,失去男性的战斗力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那是男性的信心和雄心所在,一定不能让姬丹在这方面受挫。
“大王近一年来,受尽艰难困苦,的确难为他了……”文姬喃喃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令她脸色羞红起来。
“这样行吗?会不会令大王事后生气?对大王的身体会不会受影响?”
文姬犹豫不决。
此时的姬丹已提着破天戟,策马带着一群侍卫在四处巡查。
那群侍卫们自然感觉莫名其妙。怎么刚刚回宫不到一个时辰,大王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又来巡城?
而且大王虽然说是来巡城,却明显的心不在焉。但是大王自有大王的主意,他们岂敢去问。
不只是他们莫名其妙,就连西门和南门值守的乐开和鞠武也莫名其妙。
“大王深夜来巡查,莫非得到什么消息?”鞠武不解的问道。
姬丹朝城下四处望了望,神情肃然的说道:“寡人预感秦人近日将要夜袭城头,你等万事小心。”
众将急忙肃然应诺。
姬丹煞有介事的在西门和南门巡查了一遍之后,二更早已过,已快三更之时。但姬丹寻思文姬可能还未入睡,决定再到东门看看。
秦人要想进攻东门,必须绕城而过,经过西门和南门才能到达东门,如此大的动静必然会被西门和南门的燕军发现才对,所以东门被夜袭的可能极小,根本无须巡查。
众侍卫虽然大惑不解,但是却没人敢提出异议,只好跟着姬丹往东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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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月,月圆如盘,照得四野如白昼一般。
月圆之夜,花好之夜,今晚却是杀人之夜。
衍水河上,在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之下,波光荡漾,显得格外静美。
哗!哗!哗!
水雾茫茫的河水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划水声,声音越来越响,夜幕下的河面上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片木船,缓缓的朝衍水河上流方向逆水而上,显得十分诡异和恐怖。
仔细望去,只见一艘艘木船上坐满了黑甲士兵,赫然正是秦军甲士!
木船逐渐遮蔽了整个河面,漫江而来,竟然足足有两三百只木船,每船士兵二十到三十人不等,足足有六七千秦军!
秦将赵成昂然立在正中一艘最大的木船之上,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机和自信。
在他身后,数千名秦军将士昂然而立,月色下的那一张张傲然扬起的脸庞神情如铁,眼中战意浓烈如火,似乎只有铁和血才能止息。
这六千多甲士都是秦军之中的精锐之士,他要带着这只秦军精锐逆水而上,然后在上游登岸,避开燕军的视线,杀向守备空虚的南门。
届时一旦卫弘打开城门,便是神仙也阻挡不了襄平城被破的命运,姬丹更是在劫难逃。
一个身材比他略矮,但是衣甲却明显显得宽大的秦军甲士轻轻的站在他身旁,这名秦军身材高瘦,脸色黝黑,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脖颈处却露出如雪的肌肤,而且眉目极其俊秀,若非与赵成并肩而立,而且背对着其他士兵,一定会惊世骇俗。
此人正是赵国的亡国公主赵染儿,四大刺客之一的无容!
一旦卫弘开门迎秦军攻入襄平城,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那个令她恶心到极点的卫弘,然后就是趁乱杀入燕王王宫,取姬丹的人头交给赵成,以此讨好李信。
从河水上往右边望过去,襄平城那巍峨的城墙就屹立在夜幕之中,显得极其雄伟,只是可惜这座坚固的城池很快就会落入秦人的手中。
对于已经亡国的赵成和无容来说,当年他们的国都邯郸被破的情景似乎历历在目,心底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一阵于心不忍。
可是,为了复仇,为了灭秦大计,他们顾不得这么多了。燕人孤城一座,注定是要失败的,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他们虽然不忍,却无丝毫内疚。
这,就是姬丹的命,燕国的命,无可阻挡!
虽然他们是赵人,但是秦王却算是唯才是用,就像魏人尉僚都能被委以太尉的要职,所以他们必须夺得破燕的功绩,受到秦人的赏识。
只有让他们逐渐接近秦人的权力中心,才能寻得灭秦的机会,为韩国,为赵国,还有即将覆没的燕国和魏国复仇。
船队逐渐将襄平城墙甩在背后,眼见已看不到那高耸的城墙,赵成手中长剑一举:“往左上岸!”
随着哗哗的水响,数百只木船立如同乌云一般飘向衍水右岸。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队队悍勇的秦军登上了衍水河岸,在河岸边迅速集结列阵。
赵成随同赵染儿缓缓登上河岸,立在六千多秦甲之前,手中长剑朝襄平东门一指:“人衔枚,马摘铃,不得喧哗,出发!”
数千秦军随着赵成向襄平东门缓缓的移动而去,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一般,一个个脚下落地轻灵,仔细才能听得到沙沙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