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冲进了伊格的耳朵。他很确信这片声音是从自己的脚下传出来的。叫声越来越沉,越来越弱,直到再也听不见,就只剩下圆塘里哗哗的流水声。
“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另一个听上去不太妙的声音又从转角处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踢到了墙壁,又像是羸弱而不连贯的脚步声。
突然,一只枯槁的手臂猛地从水下伸出,钩爪般逮住了上方悬挂的铁链。与此同时,转角处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转而露出半颗灰黑色的脑袋,挂着裸露在外的眼白。
水里的手臂蹭的一下拉起整具身体,同样是腐朽而枯烂的肉身,遍布斑点的皮囊包裹着残缺而脆弱的骨架。
恐怖、恶心的根筋与碎肉块交织在一起,有些好像霉菌的东西就生长在皮肤表面,酸臭、作呕的气味简直就和外边的山雾一模一样。
这分明是两具走动的尸体!
它们像是对伊格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产生了非常剧烈的反应,以至于当他们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并面向伊格之后,便顺势抽出了腰间不知道封存了多少年的精灵阔剑。
伊格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埋葬在墓穴里的上古精灵尸首会再度活过来,甚至还对自己刀剑相向,但那根本就不重要,因为第一具尸体的利刃已经刺过来了!
“去你妈的!”
尸体的剑刃在刺过伊格脸颊的同时被用力推向另一边,刃白撞击墙壁迸射出绚丽的一片火花。伊格用手肘一击摁住尸体的手腕,它们看似坚固的骨骼事实上根本不堪一击,随着清脆的一声断裂,尸体的右手整个脱落下来。
但它并没有停止行动,剑刃跌落的同时被尸体的左手顺势捞起,回首一剑劈向伊格的脑袋。只不过它的运气似乎跟着时间一起慢慢腐朽了,那把阔剑因为刚才的一记冲击出现了裂痕,伊格用护肘格挡住锋刃的下一秒,剑身和剑柄就断成了两半。
“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同样是从脚下的泥土里传出来的。伊格根本来不及理睬那声尖叫,另一具尸体就轮着斧头冲上来了。
“借用一下!”
伊格一脚扫倒面前的尸体,同时将断剑插进它的脊梁,当作盾牌一把推向发狂的尸首。斧头瞬间没进尸体的胸膛,另一具尸首也因为惯性一头扎了上来。
然而数年的漂泊生涯教会伊格的不仅仅是隐忍和谦卑。
漂亮的一记上勾拳震碎了它的下巴,伊格抓住空隙抱住尸体的头颅用力一踹,那颗轻飘飘的脑袋届时被踢飞出去,剩下的半截身子也在两秒后“咔”的一声跪下。
被斧头砍中胸口的尸体还没有丧失行动能力,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口啃进了伊格的肩膀。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等到伊格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少了一块肉。
尸体的唇齿间又粘上了新鲜的血液,他叼着那块血淋淋的肉块的模样就像杀红了眼的疯子在对一个即将死于非命的路人刻薄的嘲讽。
它仅剩的半截舌头将肉块卷进漏风的口腔,咀嚼声和着摩擦声回荡在整个洞窟,最后连同自己破碎的牙齿一起咽下,滑进它腐烂发臭的食道。
“这他妈真是……”
伊格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肩膀,他的表情很难看,眉头都快挤成一团了。他亲眼目睹了这个怪物吃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吐。
他快恶心死了。
尸体再一次猛扑过来,伊格这下并没有留给他可乘之机,蹲下向后用力一肘,接着抬手抱住尸体的脖颈,一记抱摔将它放倒在地。
不等尸体起来,伊格一脚将它的脑袋踩回地面,又顺手从墙上摘下一柄火把,直接塞进尸体的嘴里。
只是一瞬间,它的舌头就已经化为焦炭,枯瘦的臂膀胡乱地抓扯着伊格的衣服,死掉的身体也抽风似的胡乱颤抖。但他越是挣扎,伊格就塞得越深。
烈焰从它空洞的眼眶和乌黑的脸颊里喷涌而出,灼眼的艳红烧穿了它的头颅,甘油和腐肉烧焦的气味儿一股脑地窜进鼻子里,终于等到一股黑烟从它口腔中弥漫开来。
尸体狠抓伊格的手腕也逐渐丧失了力气,慢慢的、慢慢的下垂,直到再也抬不起来,身体也不再抖动。
最后一阵痉挛也停止了。
尸体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伊格则是坐在它的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眼睛睁得老圆,丝毫不敢从屁股底下这具尸体身上挪开。
那些瘆人的惨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现在一切仿佛又回复了正常,只是中心的水池潭里,水声好像大了些。
伊格抹了把脸,想站起来却又没力气,他还没从刚才的惶恐中回过神来,只觉得两脚发酸双腿发软,肩膀还疼得要命。
“我他妈……在干嘛啊?!”
墓穴的地下一层,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呻吟隔着墙壁在猎人耳边回荡,杜度渗出冷汗的右手不自然地搭在刀柄上,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
“没、没声儿啦?”
趴在墙上窃听的同伙轻轻咽了口唾沫,他将脑袋慢慢抽离石壁,眼神还在一个劲地偷瞄着。
“没……没了。”
杜度闭上眼睛,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脊背,他将脑袋别向墙的另一边,尽力不去臆想那头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石墙轰然裂开两道不大不小的缝隙,一双枯槁发霉的手臂猛地从缝隙里探出,一把掐住了猎人同伙的脖子。
“杜……杜度!”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刚刚缓过神来的杜度被突如其来的威胁吓了一跳,他的同伙正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脖子,眼珠怪异地向上翻着。
一片血丝侵染了他的眼白,接着是乌黑色的筋脉慢慢爬上猎人的皮肤,有些皮癣一般的东西迅速从他的下巴往上滋生,很快将它他整张煞白的面孔变得腐烂而丑陋。
即便猎人的唇齿还在不停地颤抖,但杜度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大片的白沫从他同伙的口中溢出,其中还夹杂着鲜红的液体和墨绿色的胆汁。
徒然间,周围的石壁全都亮了起来,某种翡翠色泽的流光在各个符文间飞速浮动,很快照亮了整个大堂。
来不及多想了。
杜度迅速抽出猎刀砍向抓住自己同伙的那种手臂,但除了刀刃与骨骼碰撞的声响之外,那家伙根本纹丝不动。他的骨络筋脉犹如钢铁,却裹着一层碎肉与血沫堆叠的皮肤。
“我操你妈啊!”
杜度疯狂的挥刀劈砍,血肉四处飞溅,溅到充满绿色荧光的墙壁上,溅到杜度满目狰狞、怒火中烧的脸颊边。
突然,不知是死是活的猎人徒手抓住了杜度悬在半空中的刀刃,咧嘴暗暗地阴笑着像是来自地狱的讥讽。
两人的目光搁着刀身交汇,杜度却不能从他身上再看到哪怕一丝一毫活人的神采。猎人的皮肤里流出带有腐臭气味的脓血和油,脑袋随着霎那间的一声闷响被手臂狠狠砸进墙壁。
眨眼,他只剩下半个脖子。
“oial? nwalm?(永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