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会议,一开始一定会是安静的。可等到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马上就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这个时候,如果心脏承受能力弱一点的,在报告现场被问道哑口无言也一点也不奇怪。
以往的时候,沉默个三四分钟,众位大佬对过眼神后,就会有人开始发言了。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几个会真的不在意。可今天,会场安静了都有六七分钟了,还是没有人说话。
丰颖看到还是没有人准备提问,拿着话筒重新走到报告台中央:“诸位。刚刚我就各个分公司上季度的整体绩效情况已经做了详细的汇报。从整体情况来看,我们的业绩相较第一季度有所回升,但是距离集团的目标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所以绩效考核情况并不是很理想。不知诸位对此次绩效核算结果是否有疑义?”
终于,下边有一人举起了手。一位来自马来分公司的公司负责人开始阐述他的看法。鸿丰集团大中华区管辖的范围不仅仅局限在中华地区。周围的一些国家的公司业务也在其所属范围内。所以一般会议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汉语。就算只会母语的,也有同声传译系统帮助,交流还是不会有什么障碍。
那位公司负责人是对绩效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产生了疑问,自然有财务中心的负责人回答。
一个下午的会议就在紧张的讨论中过去。
丰颖还是觉得这些人今天比以往要温柔很多,有些自嘲地笑笑,想到是不是这些人都知道她要离职了,不想跟她计较了才这么的收敛。
不过就算她提出离职了,该完成,该移交的工作她还是会做好。这点职业道德底线总是不能打破的。
会议结束,照例是十五层自助餐厅的聚餐。算是给大家一点福利,更多的目的是给各分公司的负责人一个轻松的交流场所。
丰颖让唐涵把所有资料收集好,就准备回去了。她现在对这种聚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唐涵也知道丰颖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就帮她挡住了那些各分公司的人,让丰颖顺利的离开。
魔都号称是不夜城。即使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路上还是车多人多。丰颖开着车随着车流一个又一个红绿灯的过着,多少有点怅惘。
这样的夜景也不知道她还能看上多久。在她的印象里,宁水在这个时间点,出了极少数的几个地方,大半个城市都应该已经开进入梦乡了。人们基本都是留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不像魔都一样还要忙于奔波。
她到底是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去过另一种人生呢!丰颖发现自己有点说不清楚。旋即,她又扯扯嘴角。不管喜欢或是不喜欢,她已经决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就坚定的走下去就好了。
车开了有一个小时,丰颖才回到家。可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家的门口看到成旸。
“成旸?你怎么来了?”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正玩得HIGH的时候吧,怎么跑她这里来了。
“我要是不来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成旸手里拎着外套的领子,随意的搭在肩膀上,靠在丰颖的门上,吊儿郎当的回答道。
丰颖才懒得理他呢,用脚踢踢他的小腿肚子,“你让开点,我要开门。”
成旸这才躲开。丰颖指纹按上去开门,将人让进来。抹黑就往里走。成旸在门口摸了半天才把灯门打开。霎时房间大亮。丰颖已经窝进沙发里了。
成旸无奈,关了门,走到沙发前推丰颖:“到你家来,你也不知道倒杯茶给我喝。”
“茶没有,只有咖啡和白开水。你要哪个?”
“白开水。”成旸果断选。大晚上喝咖啡,就是再爱夜生活,他也受不了。
“很好,你自己去烧。”丰颖眼睛都开始闭上了。
成旸拿手指点着丰颖,“你……你你!”叫了半天却还是自己动身朝着他认为的厨房方向走去了。
他和丰颖是同届不同系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又同选了一所大学续读MBA。他就主动找上门去,问小师妹能不能一起搭个伴,好在大洋彼岸可以互相照顾。当时他想的是和个女同学一起,那平时收拾屋子啊,做饭什么的都有人动手了。他最多也就是房租上多承担一些就好。这么的,两个人就在异国他乡当起了同租室友。
他可没想到丰颖这么一个总是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漂亮姑娘在生活上却是一个懒到令人发指家伙。当然了,说丰颖懒并不是说她生活邋遢。她就是单纯的懒,懒到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那种。懒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最奇怪的是这种人居然还能有洁癖。成旸觉得念MBA的那两年他除了读书就是在收拾屋子烧菜做饭做家务。等书读完了,他也快成二十四孝老妈子了。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和丰颖成为情侣的最根本原因。他觉得这种日子过两年就可以了,再长他会抑郁的。
看来丰这几年习惯还是没变。成旸一边腹诽着,一边在熟悉的位置找到水壶茶杯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烧上水。
想了想扬声问丰颖:“你家里谁收拾的?”
丰颖逼着眼睛,同样提高了音量回答他:“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职业叫做钟点工吗?”
成旸失笑,拎着水壶和茶杯走出来,给两个人都倒上白开水:“我觉得你缺的不是钟点工,而是贴身丫头。对了,你家就不能弄个饮水机?”
丰颖抬了一下眼皮,又闭上:“我家钟点工一天工作八小时。还有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东西。”
“那你大晚上的等谁给你烧水喝?”
“不喝就行了。”
丰颖满不在乎的答,终于肯睁开眼拿起茶杯喝水了。
成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很想问出那句经典的“你这么懒你妈知道吗”,又想想,决定放弃。没别的,丰颖太能装了。她的懒癌是到家里才犯的。同时,成旸深切的怀疑自己堂哥到底知不知道丰颖这毛病。
想到堂哥,成旸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跑过来的目的:“你决定回去了?”
“你哥告诉你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成旸又问。作为好闺蜜,成旸很为自己没能第一个知道丰颖的决定而气愤。
“是。”丰颖点头。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带着莫名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