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呢?】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在她耳边一声轻叹。
拼了命地想要睁开眼,终究还是沉沉睡了去。
半空中飘浮这一个鎏金的王座,扶手镶金溜珠华贵一场,然梗引人瞩目的,是其上的一抹雪色。
【到底错过了多少……】
【就让时光倒流,再来一次可好?】
修长如竹的指节轻起,一抹白光没入桃筠前额。
—
灯光微醺,暖炉不暖。
桃筠回到这里,眉间都结了一层霜。
屋内暖炉苟延残喘,仅有的一个煤球已泛白。
桃筠呼出一口热气,“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
她将书包放到床上,茫然地望着狭窄的屋子,捏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
……终究还是走了。
一滴滚烫的泪顺着颊淌下,很快变得冰凉,滴落在手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不能哭。
哭了,泪冻干了就把脸冻皲了。
买不起膏药,受罪的还是自己。
桃筠对自己说着,泪还是止不住。
她仰起头,慢慢地回忆。
……她叫桃筠,从有记忆开始,爸妈就一直在吵。
妈觉得自己下嫁,就嫌弃爸没本事;爸文化不高,又懒,还有很重的大男子主义……两人就这样互相折磨,妈不愿意走,不过是不忍心自己唯一的骨肉受苦,而今最后的一点不忍被蹉跎至尽。
桌上留了纸条,还有张存折卡。
【我走了。存折卡每月会给你打钱,别让他看见。不要来找我。】
没事,日子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桃筠安慰自己。
厨具胡乱地扔在洗手池里,桃筠忍着冷洗干净,加了水和一勺小米座在火炉上。
拿毛巾胡乱擦擦防止手冻伤,翻了翻抽屉找到几块钱。
桃筠抿了抿嘴,从筐子里拿了两个石头一样的馒头,去敲邻居家门。
染着黄头发的女人开门,屋里热气喷腾出来,熏得桃筠冻僵的鼻头上有了一层湿意,又痒又疼。
“赵姨……我、我想借一些煤球……”
桃筠说完,感到两颊似火一样烧起来,然而料想中的拒绝并没有出现,倒是哐当一声一个铁桶放到地上,里面煤球整整齐齐摆了一桶。
“天冷赶紧回屋去!煤球先用,不够了到赵姨这儿拿!”
桃筠不知所措:“阿姨……太多了……”
“没事,你先用着,以后再还。”
桃筠张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低头将两个馒头塞在赵姨手里拎着煤球跑了回去。
后面隐隐传来赵姨丈夫的声音:“……你这婆娘,让你给人家送东西,你怎么还拿了些回来?”
“……那丫头,脾气倔,不拿怕她心里不好受……”
桃筠吸了吸鼻子。
桃筠最后在赌场找到了她爸。
赌场里烟熏雾缭,桃筠有鼻炎,她被呛得呼不上气,张着嘴呼吸。
赌场里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她爸倒没有赌博——没钱。
他在斗老虎机。
“爸。”桃筠叫了一声她爸没听见。
“爸!”
她爸终于看了她一眼:“干什么?”
“回家吃饭。”
旁边一男人笑道:“哟,老桃,你闺女?老的跑了还被小的说?天天被女人管着?”
桃父立马像被踩了痛脚一样:“我老婆就是回娘家看看!”
说罢了又不耐烦地冲桃筠说:“饭好了你就先吃,管我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