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见这话奏效了,很是有些讨人厌的成分在,笑说:“婶子既然开口了,不若我试着和侯爷提提?”
“可别!”一番话,点醒了韩太太。韩太太脱口拦道。
沈暖玉就点点头,适时止了话茬。
韩太太缓了缓语气,笑起来,“侯爷公务繁忙,还是别烦劳他了,有道是吃亏是福,让霖哥儿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虽说吃亏是福的大道理谁都明白,只是轮到自己家孩子受委屈,这大道理就劝服不了自己了。
沈暖玉笑着搭茬,“韩婶子当真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人。要说来,王尚书是看中韩大爷,特意历练着他,也未可知。经过了此番考验,前途无限也是有的。”
这话说的顺耳朵,劝人劝到了点子上。韩太太心里倒真愿意相信,“三奶奶真会开解人,我的嘴要是有你一半的巧,也不是现下这个光景了。”
沈暖玉腹语:不兴睁眼说瞎话的。
“婶子一开口说话就是妙语连珠,要谁说婶子不会说话,我们这些真正笨嘴拙舌的人,可怎么办呢。”
虚伪到了家,两人都忍不住,不约而同的笑了。
经此一番接触,韩太太彻底对沈暖玉改观了。想来这般会说话,办事又比徐氏低调平和的人,以后前途无量,她不当家谁当家。
曾听人私下里传沈氏是一位清冷高傲的冷美人,果然是耳听为虚,自己亲眼见的才是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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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韩太太和沈暖玉聊够了,才想着回去。说了些邀请沈暖玉过韩家串门做客的话,打道回府了。
馨香送韩太太出府回来,就见着自家奶奶坐在里屋书房,看着大老爷留下来的上册《馐馔录》,十分小心的翻过书页,用指腹轻抚上头的字。
馨香以为自家奶奶又思念起了大老爷了,屏息,微抿了抿唇,走了过来,想着怎样劝解。
沈暖玉见馨香过来,就抬头问她:“这书好像没写完,有下册么?找遍了书架也没找到,要有的话,拿过来我瞧瞧。”
不知道是不是因得知了书是连中三元的超级学神写的而戴了滤镜,沈暖玉再次看上面的字迹时,觉得那篆体小字写的是真好,跟可以描红的字帖一般。
馨香听沈暖玉这话,愣了一下,她在犹豫要不要解释原委。
当年大老爷还在世时,除了嗜读书如命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嗜好,那就是喜做美食,和大太太夫妻二人合力整理成这一套食谱书。
只是当年这书还没来得及刊印,大老爷就遭人诬陷,连坐徐国公贪污案,被流放三千里了。
大老爷和大太太夫妻二人情深意笃,将这书分成两册,当做彼此慰藉的信物,上册留在了家里,下册由大老爷随身带着了。
后来大老爷病逝……病逝在岭南,下半册书连同生前遗物都跟着没有踪影了。
“下册丢了?”沈暖玉听馨香说下册丢了,多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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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五点钟左右,下衙回府的途中,高凛西和二爷高涌的马车在街上遇到。
正巧路旁边就是一家酒楼,想着兄弟二人许久未聚,又兵部正好有些公务要商讨,高二爷就打发身边小厮传话,邀高凛西就近小酌一杯再回府。
“……二爷请侯爷下马到旁边酒楼小酌。”
高凛西听完小厮所传的话,刚开口要答应,可忽然间想起来今早说要到她院里一起吃晚饭的事儿。
“三弟下来啊!”这边高二爷已经下了马,身穿一声藏蓝色的武将袍子,站在酒楼门口叫高凛西。
荀穆在旁看了看自家爷,微清了清嗓子,提醒说:“二爷在招呼爷。”
高凛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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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在府里,沈暖玉过安怡居和舒云院给老太太和二太太请完安回暖风院时,已经尽六点了。
按往日的规矩,一从安怡居回来,可口丰盛的饭菜就早摆在桌上了。
只是今日为了等高凛西一同回来吃晚饭,苗儿从厨房取回了饭菜,怕放凉了不好,就没从竹屉里拿出来。
等人最是难熬的事。
特别是肚子饿了,等高凛西回来才能吃饭,真感觉度秒如年。
沈暖玉就坐在堂屋石英钟跟前,一下一下看着秒针。
高寒冷什么意思,他身边传话跑腿的人多了,要不打算过来了,派个人过来通知一声不行么。还是把要来暖风院的岔给忘了吧?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沈暖玉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侯爷也许不过来了,摆饭吃饭吧。”她可求求高寒冷把早上说要来暖风院和她一起吃晚饭的岔忘了吧。
馨香温声商量说:“才着人到书房打听了,侯爷还没回来了,奶奶再耐心等等吧。”说着,使眼色让巧慧把荀穆上午买的糕点拿来。
巧慧会意,拿过来装小食的金丝笸箩,笑着说:“奶奶要饿了,先垫垫肚子吧,看时辰,估摸着侯爷也就要回来了。”
沈暖玉有火不能发,连吃了两块点心。想来:馨香不该着人去高寒冷书房打听他什么时候回来,这倒像是她盼着望着,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到暖风院吃饭一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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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兄弟两人谈完了公事,高凛西就预备回府了。
只高二爷又忽然兴起,提议叫上晋亲王,安郡王,平南侯等人一起听戏喝酒。
高凛西以回去有折本要批阅婉拒了。
高二爷意兴阑珊,不肯轻易放人回去。知道高凛西酒量向来不好,就故意灌了他两杯酒,才肯善罢甘休。
这还不算,等高凛西走后,平南侯,安郡王等人转到了晋亲王府里畅饮,在酒席上还不忘调侃高凛西当年带兵打仗,为了服众,逞能连喝了六七坛“一碗不过岗”,喝完后愣是装作没事人一般,跑马射箭,等挨到没人了时,吐的昏天黑地的糗事。
平南侯吴霁悠闲夹起一粒花生米,“要比假正经,谁也比不过他!”
一旁挨着平南侯吴霁坐的安郡王一本正经说着不正经的话:“倒没见过他喝醉了什么样,不知道酒品好不好,也不知道今晚上受罪的是哪一位?”
几人听了,都禁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