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女子看到自家哥哥这副模样,很是无奈,让你问话,怎么就只会问些不疼不痒的事了,看这样子,难道还真想放他走不成?
实在没办法,女子也顾不得许多,只得自己亲自上了。
“我问你,姓甚名谁,欲往何处,可知我等身份?”
陈依见女子开口,估摸着其可能是这伙人的压寨夫人,看这架势,多半还属于那种能主事的,不敢怠慢,赶紧回应,“小生陈依,苏州人氏,因学业需要,欲往京城游学,对于诸位的身份,小生不知,也不敢妄加猜测,萍水相逢,自当相忘于江湖。”
女子对于这份回答,不置可否,其实她之所以问这些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个书生是否属于那种书呆子类型而已。结果很明显,对方不仅不呆,且言语中隐隐能听出其隐藏的狡诈。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我们算你倒霉,你可知我这话的意思?”女子略微思索,准备吓唬一下对方。
糟糕,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陈依心里极为惊恐,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看到他的反应,女子心下极为满意,只要怕死就好办。而陈依的表现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有几个都甚至忍不住嗤笑出声来。
见自己被人耻笑了,陈依也有点尴尬,然而此时的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大仇未报,自己可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跟生命比起来,面子几毛钱一斤?
“女侠饶命,小生真不是有意冲撞各位的,因缘巧合,实属意外,若您担心会为此泄露了各位的身份,小生可以对天发誓,今夜之事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还望女侠开恩,饶我一命。”陈依诚恳的述说着,只差跪地磕头了。
“谁说我要杀你?”女子不以为意。
不杀?那你想干嘛?
女子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行本就不宜久留,见陈依被吓住了,无意继续逗弄,直接开门见山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不是嗜杀之人,所以不会取你性命,但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你离开,你若想活命,就必须跟我们走,两条路,你自己选一个吧!”
“小生愿与诸位同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陈依就决定答应。活着,才有机会!
见陈依识相的没有问什么废话,女子很是满意,她倒不像其他人那样认为他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书生,相反,对于陈依的所作所为,内心还颇为认可,不似传说中古板而执拗的腐儒之人,起码懂得屈服和变通。
自家妹妹把事情解决了,领头人这才最终拍板,“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休息休息吧,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众人闻言各自找了处地方,或躺或坐,纷纷开始小憩起来。
领头人向陈依招手,示意其过来,陈依听话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站在其身边,等候对方吩咐。
“坐吧!”领头人说完,先原地坐了下去,女子紧接着也原地坐下,陈依哪敢怠慢,只得乖乖的坐在他边上。
三人并排而坐,不等领头人发问,女子侧头看到陈依那副受气包的样子,心下好笑,忍不住训斥道:“看把你吓的,真当我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了?”
陈依那敢承认,“小生不敢,女侠一身正气,英姿飒爽,一看便是女中豪杰之辈。”
“油嘴滑舌!”女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颇为受用,女人嘛,总是喜欢被人夸的,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并不代表没有女人的天性。
听着二人的对话,领头人心下好笑,自己这妹妹平日里冷峻惯了,仿佛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难得今夜如此多话,实属难得啊。
“可会骑马?”
“南方多为水路,马匹不多,不曾习得。”
“那就没办法带上你了!”
“不会可以学,实在不行请哪位好汉带我也行,小生体型单薄,当不会耽搁了行程。”
“山林麻匪,从来都是来去如风,你听过哪个土匪后面带个男人的?”显然,被人当成土匪,女子心里是有些不快的。
“绿林好汉,义薄云天,锄强扶弱,替天行道,女侠及诸位当是此等高义之人。”陈依打定主意,将马屁拍到底,将高帽戴到底。
“哼!”女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陈依看似屈服,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把他们当成土匪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怎能不恼!
见妹妹生气了,领头人心下好笑,“你这书生忒不识好歹,惹恼了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看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蛮中听的,算你有眼光,便暂且饶你一次。”
女子听完哥哥的话,更是无语,却又发作不得,只得鄙夷的看看自家哥哥一眼,起身走开了。
见女子离开,陈依抓住机会,赶紧奉承,“句句肺腑,不敢妄言。”
领头人听完极为受用,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陈依的肩膀,“不错不错!”
而后又自顾哈哈笑了起来。
……
半个时辰很快过了,众人纷纷起身,有条不紊的走出破庙,寻到自己的坐骑,各自上马坐好,等待出发。
陈依跟在领头人的身后走出来,行为举止不再似开始时那样拘谨了,经过半个时辰的相处,他发现这人其实也挺随和的,不像自己想象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只是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女子,却是不好相处,看来自己以后得避开她点,说不得人家几个枕头风一吹,到时候怎么枉死的都不知道。
当出来以后,看到这群人马上装载的东西,陈依心里不免更加沉重,看这架势,其势恐怕还不小,自己何时才能逃得生天啊?
领头人见大家都准备妥当了,指着其中一个稍微瘦弱的汉子道:“马六,你把马上的东西分给其他人,这个书生就交给你了。”
“好嘞!”叫马六的那个汉子闻言迅速清空了自己马上的东西交给别人,而后拍了拍马背,示意陈依上来坐好。
陈依走过去,踮着脚试了几次都没骑上去,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领头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笑得最开心的马六笑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讨打,赶紧的,帮他一把。”
马六被骂,笑得更开心了,却也没忘记当家的话,只见他伸手揪住陈依的肩膀,就这么轻轻一提,陈依便被他提到马背上坐好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同老鹰捉小鸡般既轻松又滑稽,惹得众人再次大笑不已。
陈依心下窘迫,却也无可奈何。坐在马背上伸手抱住马六的腰,任由别人调笑,只装听不见就好。
领头人适时止住了这场闹剧,大声吩咐道:“兄弟们,出发!”随后马鞭一挥,第一个狂奔而去,女子紧随其后,众人亦纷纷打马跟上。
霎时间,整条官道上人马嘶鸣,尘土飞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官军在夜间出征了,竟如此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