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相信他的话,黄茜茜她多少也了解一点,当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不管不顾,“公子言重了,囊中羞涩,实在莫可奈何,得罪之处,您多担待!”陈依唱起了肥诺。
“得,你也别假惺惺的了,明天你来拿钱就是,我这被关在这里,看见你就闹得慌,赶紧走吧。”黄明仁语气极为不耐,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好嘞,明天我再来看你!”虽然黄明仁生气了,但陈依知道,他这人根本就不记仇,明天的时候只要说点奉承的话,在他眼里,自己又是一个好伙伴。
陈依从屋里出来,径直出了黄府,往家走去,老人最近盯得紧,这书还是得看一看了。诗词可以抄,这学问却抄不了,也该为将来的考试做点积累了。
回到家,也不用老人再提醒,陈依自觉拿上一本书,坐在小院里,便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时间就过得异常的快,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陈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早已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古有红袖添香,今有老叟伴读,一书,一人,一院,一天,这古代生活,虽然枯燥,却自有其妙处在其中。
迈步走进屋内,这种悠然自得的感觉越发明显,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惫懒性子,如今更是感觉自己仿佛一个隐士高人般!陈依忍不住去想,当初诸葛孔明草堂春睡,是否也如自己般只是一种附庸风雅的自嘲了?
不一会,老人便将饭菜端了出来,两人吃完,也无多话,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平平淡淡的一天,就这样波澜不惊的逝去。
陈依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可没忘记昨天黄明仁答应过的话,有些事情能尽早解决还是尽早解决的好,迟则生变,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笔钱揣在手里再说。
待来到黄家,家里的下人看到陈依都略显惊讶,可从没见过这位秀才先生来那么早过。陈依可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径直来到黄明仁被‘关押’的地方,进得屋内,便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床上尚未起来的黄明仁,那意思很明显:
兄弟,钱了?
黄明仁一个头两个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竟如此烦人,亏他还是个读书人,大清早的为了那点浮白之物扰人清梦,也不知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没办法,谁叫自己理亏在前了,黄明仁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抓钻出来,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陈依,一边拿钱,昨天陈依走后他就去找自家妹妹把钱借来了,本想着今天主动一点交给他,不成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想他堂堂黄家大少爷,何曾被人如此‘追债’过!
将钱递给陈依,黄明仁气恼道:“我算是服了你了,喏,拿上你的臭钱,赶紧滚蛋,本公子还得睡个回笼觉了!”
陈依接过钱,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面对黄明仁的指责,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回应道:“黄公子恕罪,在下这就告辞!”说完起身便走,独留黄明仁一个人在秋日的早晨里凌乱。
出得屋来,陈依如往常般去作杨先生,若没具体事宜,还是早些去把钱还给人家才好。
还没寻到杨忠,突然被人叫住,待回头看去,原来是小梨姑娘,她旁边站着的正是黄府千金黄茜茜。陈依心下疑惑,这大清早的,也不知主仆二人叫自己作甚?
来到二人身边,还没等陈依行礼,小梨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了,小梨叫了你几声你都没答应,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吗?刚才看您出来的方向,先生是去寻公子了吗,公子正被老爷禁足了,先生就不怕老爷责怪于你吗……”
这丫头,话痨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陈依赶紧止住她,“小梨姑娘与黄小姐寻在下可是有事?”
见陈依提到了自己,黄茜茜回应道:“先生体谅,小女子让小梨叫住先生,实为有事相询,望先生告知。”
“黄小姐请说”,这位黄家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经知礼,陈依也不敢怠慢。
“先生素来与家兄颇为投缘,奈何他陋习难改,时常招惹父亲生气,小女子身为女儿身,有诸多不便,这里只得请求先生平日里多多劝诫兄长,莫要再如此荒废下去才好。先生是个读书人,又考得功名,如今一个人游学在外,自是有见识之人,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陈依心下疑惑,难不成把自己拦下,就是为了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不待陈依回应,黄茜茜便接着道:“小女子还有一事请教先生,前日去探望兄长,欲借六十两纹银,问他借之作甚也不说,做妹妹的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怕他又招惹了什么是非,也不敢教父亲知道,先生刚从兄长那里出来,不知是否知晓缘由?还望先生告知!”
原来想问的是这个,陈依释然,却也不好将实情说出来,只得搪塞道:“小姐多虑了,黄公子虽玩心颇重,却也不是那种品性不堪之人,在下甚至觉得他颇具侠义之风,只不过心性直爽罢了。至于借钱之事,在下却是不知,他不说,我也不方便问,想来最多不过男儿家不想无银钱傍身罢了,禁足之事早晚都会过去,以他现在的处境又如何向老爷开口,声名在外,不可不为未来计。”
黄茜茜可不知道陈依在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他说得有些道理,再联想自家哥哥的为人,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
小梨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好像被先生说动了,心里也有些高兴,陈依与她也算有些渊源,他越有本事,自己脸上也越有面,毕竟陈依能到黄家做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多谢先生解惑,小女子受教了!”黄茜茜向陈依行了个万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陈依心里有鬼,哪好意思坦然受之,赶紧回礼道:“小姐言重了,在下胡乱猜测,当不得真,可不敢受礼。”
黄茜茜只当陈依这番话不过是读书人的谦虚罢了,也没多想,拉上有些不舍的小梨,便告辞离去。
二人走远,这次该留陈依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了,实在惭愧,当你说了一句谎话,就要用一百句谎言去遮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