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残破,雄伟。
当第一带着伊赞来到这尊石像的面前时,伊赞感觉心底止不住的溢出了畏惧与遥不可及,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触,仿佛只要这尊石像活过来自己就会立刻跪伏的感觉。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这尊石像存在的岁月足有万年,青苔长在了祂的脚下,藤蔓蔓过了祂的肩头,鸟巢搭在了祂的腿弯中,但祂的脸始终没有被任何东西遮挡。
第一目光深邃的看着石像,这尊石像盘坐在那,低垂着眼眉,表情平和,摆着奇怪的手势,明明看起来如此平淡,却令伊赞感觉很奇怪,并不想看到的那么平和。
伊赞听后歪了歪头,恍然大悟:“那他的脸一定是喷了很多的干燥剂和驱虫水吧?”
第一:“???”
什么玩意儿,你再跟我说一遍试试?
觉察到第一眼神中隐隐浮现的恶意,伊赞连忙后退了两步,将头也别到了另一边。
他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佛。”
“佛?”
伊赞歪了歪头,脑中似乎有着很多残破的认知,可这些认知组合到一起却显得很混乱,完全没有完整的讯息能够提供给他。
第一见状也知道伊赞是不明白了,笑道:“是一类被信仰的事物,祂来自遥远的过去,那时人们信仰着很多的事物,但灾难之后,只有祂幸免于难,存活了下来。”
“祂?”
“是的,这是用作称呼神的词,但很好笑的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没有人可以证实,至少我们没有办法。”
第一向前走去,朝身后的伊赞招了招手,指向佛像的下面,那里有一个向下蔓延的楼梯,刚才因为过于震撼佛像,所以伊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条显眼的地道。
伊赞拘谨的跟上第一,走入地道后感觉到一股阴冷袭来后,他反而松了口气,那尊佛像总给他一种很压抑很宏伟的感觉,这让他很难受。
第一走在前面,轻笑着推开挡住地道的一扇大门:“其实比起佛,我更喜欢另一些信仰,毕竟佛需要剃度,哦,就是把头发全都剃了,这一点说实话我有点接受不了。”
哦,这个我记得。
伊赞眨了眨眼,他的认知里的确有着模糊的片段,似乎闪过了一些人群,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都是光头。
虽然这个话题让他有些在意,但他也没再多想,因为大门的推开,头顶有一些砂土掉落,这让他不得不注意这些砂土,然后躲避。
明明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自己却很在意这些砂土,实在有趣。
伊赞一边如此自嘲的想着,一边留意大门的样式,大门是那种金属大门,上面长了些青苔和不知名的植物,不过并没有遮挡住重要的纹路,合在一起的门上刻画着奇怪的图案,足足有四个,分化了四个方向。
上面的是一座宫殿,下面的是小岛,左面的是一根管子,而右面的则是一根......鱼竿?
他默默地将这些图案记下,他记得石殿的大门上也有鱼竿的图案,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有趣的共同点。
“进来啊。”看到伊赞在门口发愣,催促了声。
伊赞反应过来,立刻跟了上去,一边打量着里面的环境,一边说道:“这里对我们很重要吧,为什么不把石殿建在这里,离得很远吧?”
他没有计算过距离,但大概比从石殿到海岸要远,毕竟石殿离海岸近一些,离群山则远一些。
伊赞躲开挡在面前的石台,门后是一间很开阔的石室,到处都摆放着嶙峋巨石,有的很整齐,有的则形状奇怪,大大小小都有,不过神奇的是正好留出了前进的道路。
在石室的尽头是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仿佛撑起了这间地下室的全部压力,而第一的目的则正是这里。
第一抚摸着石柱,笑道:“石殿的位置是大家定下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在比较平均的时间里抵达海岸或者群山,而且佛像总有些压抑的感觉,所以大家都没想过把家建在这种会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是现在的大家么?”
伊赞迟疑了片刻问出这个问题,他敏锐的发现,第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那种笑了出来但又很快变得伤心。
第一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着石柱:“将手放到这上面吧,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灵魂。”
灵魂?
“你在逗我玩吧?”
“不不,就算是哥哥,也不会拿这种重要的事说笑呢。”
伊赞有些茫然,他不明白第一的嘴里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人类的灵魂不一直都在人类的身上么,这种东西找到了又能怎样?
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摸了过去,反正他大概也明白所有人都经历过这种事了,只是心里莫名有点很尴尬的感觉,这种姿势有点像认知中那些幼稚少年的搔首弄姿,总之尴尬的不得了。.
但下一刻,他就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破想法了。。
当手掌与石柱接触,伊赞只感觉视线变得格外明亮,然后一根嫩绿的芽扭曲着从土壤中缓缓钻出,他看到了水从天上坠落,看到了泥土中生存着的微小生命,感受着阳光残酷的焦灼和月亮温暖的注视。
“总有一天会变成参天大树,而在这之前,要先保护小小的芽,这也是希望的一种。”
伊赞听到了熟悉的嗓音,但不等他细想,体内立刻出现了异常的变化,一种很难说明是热还是冷的感觉,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般,蔓延到了自己体内的每一处。
等到视线中的白光消散,他看到自己手臂上诞生了一颗小小的芽,芽的根系扭曲着盘在他的肌肤中,他有一种小臂上长了根手指的感觉。
能不能收回来呢?
他想着,那根嫩芽突然缓缓缩小,攥紧了小臂,那种多了根手指的感觉立刻消失。
“草还是树木呢,奇怪的灵魂,看起来应该不是适合巡逻的类型啊,更像是花匠,但我们不需要修剪花草啊。”
第一那独具风格的调侃声音在旁边响起,这时伊赞才注意到第一正弯腰观察着他的小臂,似乎在好奇那根嫩芽的存在到底属于什么,但这令伊赞更加好奇,因为那根芽被第一称作了灵魂。
灵魂?
我的灵魂是一根小小的芽?
我的认知,似乎又被颠覆了。
第一也注意到了伊赞的疑惑和好奇,他挺身后退了两步,轻笑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伊赞?”
什么地方?
伊赞摇摇头:“不是佛像下面的地下室么?”
“这里是垂钓岩,是所有人诞生的地方,这么说你可能会感觉有些不适应,毕竟诞生的地方是这种阴冷黑暗的地方,哈哈。”
垂钓岩?
伊赞眉头微挑,他记得自己好像在谁那听过,可却想不起来,是银么,或者是晶?
所有人都是在这里诞生的?
奇怪的诞生地。
第一没在意伊赞此刻的疑惑,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被称作垂钓岩的石柱,道:“我们在此诞生,我们是被垂钓的希望,我们总有一天会重建人类过去的辉煌,而在这之前,我们需要静默的垂钓,因为还有许多的兄弟姐妹没有出现,要缓缓地,慢慢的等待。”
伊赞想要问关于灵魂的事情,可想了想却又放弃,因为他觉得这种事肯定会很麻烦,而且第一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他觉得比起现在去追问,还不如去感受接下来的生活,一切的问题总会知道,再不济也可以问晶他们,他可不相信这些哥哥姐姐们会不明白这些事情。
第一又是抚摸着石柱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这才抬起手看了眼挂在手腕上的一枚铁表,带着几分节奏的点了点表盘。
总会出现一些很古老的东西。
伊赞知道自己脑中的认知来自过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但他把这件事当成了一种本能,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第一重新放下宽大的袖子,拍了拍肚子,开心的笑道:“饿了,回家吃饭,顺便给你分配一下房间和工作,不过工作还是要等等,毕竟不用巡逻的工作还是很少的,你这可能要吃几天闲饭的懒弟弟,哈哈!”
伊赞:“真正的好哥哥可不会因为弟弟吃闲饭就说他懒的。”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