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烟花绽放在整个京城,为了在大殿之中也能欣赏到烟火,李昶命人在宫殿不远处点燃。
白洛欢坐在殿下,皱了皱眉头,整个殿中都能闻到火药的味道。
皇帝兴致没了后就离开了,没了刚才的威压,大家的宴会仿佛这一刻才开始,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没了拘束大喇喇地找自己感兴趣的人敬酒,一时间肃穆的宴会揭去了面纱,变成了一个大型酒桌。
李慕唐依旧老神在在的,对于各种交错而来的视线恍若未闻,耐心地给白洛欢捏着坚果,捏完了便放在白洛欢手心,看着她吃,像是欣赏世间最美的一幅画。
“洛洛弹琴真好听,弹琴的样子也真美。”
怪不得说女人在面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时容易沦陷,看着这世上最美的男子喂自己吃东西,嘴里说的全是对自己的赞美,白洛欢觉得无比地受用。
白洛欢边嚼着一枚核桃肉边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别的?”
“注意力全在洛洛身上了。”李慕唐柔情似水的看着身旁的女子,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全程都在瞅着白洛欢,但眼神犀利如他,也能注意到那台琴和承珏公主的异样。
侧首盯着李慕唐,白洛欢眯了眯眼睛,“你肯定看出来了。”
李慕唐未接话,算是默认了,宠溺地看着白洛欢,“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顾忌我。”
有时候默契来得就是那么迅速,他们两个像是穿越了时空才得以久别重逢的一对恋人,似乎已经一同历经了银河变幻,星系游弋,仅仅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意图,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这厢两个人你侬我侬,大殿的另一边却有一双无比幽怨的眼神。
“她哪里比得上我们梦怡,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新鲜感过几天就没了。”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小,引来一阵侧目,这不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怎么能在公众场合下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注意到身旁的人都在看自己,赵紫嫣毫不心虚,回瞪了回去,一边安抚着江梦怡。
赵紫嫣也尚未婚配,一向自诩为大家闺秀,表面上颇为清高,一直与江梦怡交好,她希望自己结交的人都是飞黄腾达的人中贵人,却又复杂地不希望江梦怡比自己过得好,以往她明知李慕唐那性子不可能愿意娶江梦怡这种整日里幽幽怨怨的女子,却又一直暗地里撺掇江梦怡去贴近。
赵紫嫣自小便总听说京中第一美人江梦怡如何才貌兼得,京城中所有女子都免不了与江梦怡比较,连她自己也不例外,她自小就有一个阴暗的心思掩藏在无懈可击的笑容之下,她等着有一天,狠狠地将江梦怡踩在脚下,划花她的脸。
赵紫嫣自己也是瞧不起白洛欢的,以前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只是经常听说一些市井传言,她对传言中的白洛欢无比地厌恶,后来阴差阳错许给了六皇子,白洛欢正式步入了大家的视线,赵紫嫣依旧瞧不起白洛欢,但和内心对江梦怡的不甘相比,看白洛欢又有些顺眼起来,就是这么个不堪的女子,还不是踩在了江梦怡的头上?
然而今日一见,赵紫嫣刚对白洛欢生出的几分同病相怜之感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世上不仅仅有一个江梦怡,她看到白洛欢,好像看到了一个比江梦怡高出几个她的人,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同病相怜之感又转移到了江梦怡身上,对江梦怡的劝慰之词多了几分真诚。
江梦怡摸了摸赵紫嫣的手,“如今还是紫嫣妹妹真心待我,只是这种话莫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有失体面。”
赵紫嫣面上的狰狞一闪而过,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跟她说什么体面?
与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白洛欢这边一直是其乐融融的,不管旁人怎么看待,白洛欢半倚在李慕唐肩侧,柔弱无骨,有些懒洋洋的。
“见过王妃,承珏公主想和殿下交谈一二,不知王妃可否方便?”
来的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看着装应该是承珏身边的,却不是之前的那个蓝衣丫鬟,白洛欢起身示意引路。
“我与你同去。”李慕唐未放开白洛欢的手,抬眸看着她,一副纯良无害的闺中良人的模样。
白洛欢心中发笑,李慕唐手腕如何果决她能看得出来,在下人面前不怒自威,在她面前却总像个无害的小兽,让她爱心频频泛滥。
“不用了,左右不过是女子间的密话,我去去就来,王爷放心。”白洛欢不留痕迹地捏了捏李慕唐的手心,眉眼弯弯地看了看他,起身的瞬间又恢复了淡然可人却又自带距离感的模样。
白洛欢跟着婢女出了大殿的门,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刚才唐王妃与承珏公主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大家有目共睹,没想到转眼间竟凑到一起去了,匪夷所思。
李慕唐不着痕迹地朝暗处示意了一下,一个黑影晃了晃朝大殿门外而去,无人察觉。
白洛欢跟着婢女走到殿外池塘上的一方短亭之下,亭内有个黑影,白洛欢走近,黑影回过身,夜色下笼着黑色外袍的承珏公主少了些盛气凌人。
“不知公主找本宫何事?”白洛欢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
“如果你有办法治愈本宫腰腹疼痛之症,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可以在任何时候提出,只要在本宫能力之下,定当满足于你。”承珏一眼就能看出白洛欢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的不安分的心,估计价值连城的珠宝她也不稀罕,如果白洛欢像她想的那么心怀天下,就不会拒绝这个条件。
“哦?”白洛欢面色未改,对于承珏的直白还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能够治好你?”
承珏公主走近了白洛欢,“唐王突发的恶疾令西夏上上下下的御医术士都束手无策,成婚不过数日,现在便与常人无异。而且刚才那台琴,你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吧。”
“知道有问题还用,承珏公主果真......与众不同。”白洛欢的话意味深长,夜色下的眼睛如猫儿一般狡黠,闪着猫眼石一样的光芒,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羽翼未丰,屈居人下。”承珏公主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东渝的处境白洛欢略有耳闻,如今昏王当政,性格暴虐,搞得民不聊生,膝下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皇子,按理说东渝过得不好对于西夏来说是好事,但是这东渝皇帝性子捉摸不定,胸无点墨却张狂好战,为人没有底线,一会联合北梁打南辽,一会在西夏与中倭对峙时倒戈中倭打西夏,令人痛恨至极。
与其选一个神经病当对手,不如选一个正常人,一个软肋捏在自己手中的正常人,这么想着,白洛欢看承珏公主开始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