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宗此次举办的比试,初选很快便结束了,每一场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态势。
三十二个优胜者基本上都是西极岛各个城池大家族的天之骄子。
正式的比试将有巨灵宗的大长老和那位金匮宗的云游高人现场观摩。
这些优胜者都是气境大成,尚未步入脉境,原因是这凝脉乃是修士修行路上最为基础的一环。
修真一途分为八境:气脉壶丹,元化归法。
聚气步入气境,属于初窥修行的门道,踏上了修真之路,勉强成为了一个修士,而这凝脉却是决定了修士将来能在武道上攀多高,所以这些少年儿郎并不会为了境界的攀升而随意突破。
曾经有一段时间,这天海大陆上的修士以追求修行速度为第一之要义,甚至有不到二十岁便早早步入壶境的天选之子,只是到了后期,却再也难以突破,反而被曾经落后的同龄人赶超。
所以,现在修行的风气便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桩。
这些青年才俊中以西极城史家的史游龙和临江城的郑千钧呼声最高,当然这也是因为孙家两个天才全部惨死了。
史游龙乃是年轻一辈中剑道造诣最高的,有小剑仙之称,手中一柄升云剑是史家祖传之物。地阶上品,除了巨灵宗内的大师,西极岛上没有一个炼器师可以炼制出来。
八岁之时,史游龙灵根初启,乃是极品的金灵根,祭炼之后,不到一月的时间便能自如地操控一柄飞剑,可谓是天生的剑胚。依照史家的祖例,得到了传承的升云剑,至今已是十年。
十年间,史游龙只在西极武府展示过一次升云剑,不过那时小败于孙城海之手,如今孙城海已废,他史游龙可以说是难逢敌手。
而郑千钧则是临江城城主郑雄的小儿子,极品的风灵根,年方十四,于单手刀的造诣在小辈中无人能及。
此次抽签郑千钧对上的正好是以枪法著称的邢不恭。
邢不恭灵根太弱,本是极为普通的风雷系灵根,但是后来他的石猴武魂被他师兄古墨发掘后,大大提升了他的修炼速度,如今在小辈中也是颇有一些名声。而且如果邢不恭激发了石猴武魂,更是爆发力惊人,所以人送外号疯猴。
“希望郑千钧能好好教训一下这疯猴,不然他师徒俩总是不可一世!”看台上一人揶揄邢不恭道。
“我倒是想,若是这郑千钧被邢不恭给打了个落花流水,那这郑家,连带整个临江城的脸面可就好看了!”另外一人显然是看不过这世家大族,希望邢不恭草根逆袭。
“盘口现在是多少呀?”每一次有这种比试,赌鬼总是少不了的。
“十一!邢不恭的十,郑千钧的一。”
“那我就押猴,赚就要赚翻!”
“蠢!押郑千钧稳赚不赔,你偏要给庄家送钱!”
“你就看着吧,一年前的孙城海,是多牛逼的人物,不还是让疯狗给废了吗!”
“哎!倒也是,如果孙家两兄弟,和那疯狗都还在,现在那可多精彩呀!”
看的人争个你死我活,打的人倒是平静的很。
“邢哥好!我跟你师兄古大哥也是好朋友!”郑千钧腼腆地说道。
郑千钧是世家子弟,不过在邢不恭看来,这小子穿得挺气派,面貌却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一般。
“小老弟你好!咱们和气一点,就别太拼命了,反正咱们也没仇,有空一起喝个酒哦!”邢不恭猥琐地笑着,左边拿盾,右边持枪,摆出了架势。
郑千钧礼貌地拱了拱手,说道:“邢哥,得罪了!”
他快速三步踏出,雄浑的气势展开,横刀斩了过去。
邢不恭持盾一挡,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邢不恭立时被轰飞了出去,跌下台去,败了!
“这么快吗?”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郑千钧也是一头雾水。
“我这一刀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呀!”
台上的看客都在惊讶时,那先前帮邢不恭摆脱追杀的朱昊跑到庄家面前,拿出一张票据来,领了一大笔赌金,然后扶起了邢不恭。
“猴!咱们俩一个月的酒钱有了!”朱昊拿着一张银票炫耀道。
邢不恭爬了起来,屁事没有,拍了拍屁股,二人勾肩搭背往宗内的酒馆去了。
“狗日的!这邢不恭打假赛!”一群押了邢不恭准备血赚的赌徒大骂道。
“无耻!下作!跟他师父一样!”这些赌徒蠢蠢欲动想围上去揍邢不恭,但是可惜的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敢带头的。
郑千钧一个人懵逼地站在台上,尴尬的不行。
“我说怎么一刀就飞出去了,我连绝活都没用呢!”
第二场,是上官沫对阵凛北城大家族黎家一个名叫黎嵘的少年。
“上官老妹你好,大家都是斯文人,咱们俩可千万别太卖命了!”
这黎嵘似乎有北狄人的血统,皮肤比上官沫还要白皙,五官也是颇有异域的风情。
“嗯!反正我也走不到最后。”上官沫也有自知之明。
上官沫从腰间拍出了一条银鞭,使出了家传绝学“风刀千刃”。
银鞭闪过,一道旋风卷起数十道风刀刮向了黎嵘。
黎嵘大喝一声“甲!起!”,只见他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风刀刮在道袍上面,发出了冰晶破碎的声音,不过没有伤到黎嵘分毫。
他决然冲了上去,同时大喝一声。
“地刺!起!”
一踏地面,一层冰晶如寒流一般往前蔓延开去,数十道一寸来长的冰锥从下爆射而出,限制住了上官沫的身位。
上官沫一袭紧身的白衣,翻身飞起,银鞭在地上,如飓风一般旋转着,风中带着无数细碎的火花,将冰锥尽数融化了。
于此同时,黎嵘默念一声“爪!起!”
四周瞬间弥漫了百来道细小的冰锥。
他双手凝结成冰爪,扑了上去。
只见上官沫手中银鞭一抖,鞭结全部碎开了,形成了十来道银锥,朝着黎嵘迸发而去。
“收!”
黎嵘大喝一声,四周的冰锥立时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冰盾。
当当当,银锥全部刺在冰盾上。
冰盾骤然碎开,黎嵘的右爪抓了出来,直取上官沫的咽喉。
上官沫双掌一拍,捏出一个手诀来,足下生起一股旋风将她卷入了空中,同时将黎嵘困在了中心。
她翻转过来,脖子上的红玉一亮,闪烁如火焰一般。
一团烈火自她手中迸发,火球涌了下去。
黎嵘双手一结,头顶上再生出了一个冰盾了。
冰火相交之时,上官沫发鬓上的飞剑如离弦之箭,直刺而下。
冰凌破碎的声音炸开来,飞剑抵住了黎嵘的脑袋。
“老妹!你赢了!老哥甘拜下风!”黎嵘拱了拱手。
上官沫轻轻落在地面上,微笑着还了礼。
“哼!旁门左道!”黎嵘回到看台上,却见他大哥黎峥嘴里大骂。
“怎么了,老哥!”黎嵘不解,好奇地问道。
“你看见那丫头胸口那块红玉了吗?”黎峥指了指上官沫。
“注意到了,比试的时候,那块玉不时地会发出红光!”
“那是南海巫族炼化出来的!”
“所以呢?”
“那小丫头本身只有风灵根,之所以能爆发出那么强烈的火球来,就是因为她脖子身上那块玉。那块玉相当于帮她增加了一个火灵根!”
“原来如此!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而且还不是天生的隗宝,是人类炼化的!”
“大凡这种神奇的东西,都是流满了肮脏的血!”黎峥愤怒地说道。
“你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吗,以九九八十一个火灵根孩童的精血炼化出来的!这天下美好的东西背后都是无尽的丑陋!”
黎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三场则是所有人最期待的,是史游龙对阵一个名叫伊喃的北狄人。
这伊喃来自北极冰原一个小部落,每日都是蓬头垢面,来巨灵宗一年从未洗过澡,只在清晨以冷水扑脸,十足十的苦修。
他使用的是一柄两百来斤的金铁重剑,剑身上是黑黄相间的花纹,宽逾六寸,一年四季都背在肩上,很少放下。
史游龙风度翩翩,抱拳行了个礼。
伊喃一身杂役的黑色麻衣,微微点头,从背上取下了重剑,左手持剑,拖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往史游龙走了过去,沙暴笼罩了他的四周。
史游龙并没有使出升云剑,五柄一尺长的短剑自他腰间飞出,排成一列攻向了伊喃。
伊喃完全无视,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提起重剑劈了下来,滚滚沙尘席卷而去,将史游龙的五柄飞剑震飞了。
史游龙立在原地,如一柄剑一般锋利,将沙尘分成了两半,蓬勃的剑气自他周身散发而出,一道一道穿透了沙尘,他在酝酿着一道必杀的剑气。
“这将是最质朴的古剑道与气虚道的碰撞了!最后不管这黑袍小子是成是败,这徒弟我是收定了的。”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坐在看台最高处说道,这人便是那金匮宗的高人。
巨灵宗的大长老游鲁坐在一旁,老相尽显,抚了抚胡须,笑而不语。
史游龙剑意到了极致之时,剑气内敛,隐忍不发,尔后双指一点,骤然一击,一道银色的剑气喷薄而出。
伊喃气势依旧,大喝一声“踏浪而行”,重剑斩了下来。
剑与剑气的碰撞之下,伊喃的黑衣被炸开的罡风卷了个稀烂,然而他神情自若,大步踏前,左手提起重剑再度斩了上去,沙暴如同洪流一般涌向了史游龙。
史游龙酝酿的剑气被破,难以再聚,只能从腰间的玉佩中拍出那柄升云剑来。
只见一柄四尺长的银色长剑破空而出,如一条银龙一般穿梭在沙暴中。
歘的一声,伊喃的重剑被洞穿了,沙暴瞬间土崩瓦解,好在史游龙及时收手,将升云剑收了回来。
“多谢了!”伊喃神色如常,扛着重剑离开了。
见到未来的徒弟败了,那金匮宗的高人叹息道:“哎!如今这武道的风气是大不如前了,都只是靠着手中神兵的锋利罢了!”
游鲁不置可否,说道:“但是方兄,您这未来的徒弟确实是资质不错,特别是道心坚韧!其他天赋什么的,倒是尚在其次。”
“确实如此呀!我看这西极岛虽然是偏居一隅,但是这年轻小辈与中州相比,实力也是不遑多让!”方老头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四场是上官家的赵宗义对阵连海城的李希同。
连海城是西极岛北边靠海的一座小城池,为李家一家所把持。
李希同使的是一根赤铜棍,他在望海寺修行过一年,同时家传的绝学也是棍法——三十六路天罡棍。
这赵宗义在巨灵宗也不算出名,但是在初选中凭着家传绝学“清剑诀”中的“剑气三清”一招,竟然是最后杀到了此次的正试。
二人的比试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兴趣,赔率也是一比一。
“李兄,和气生财,反正我也赢不了!就不要太拼命了!”赵宗义刷了个心眼,率先认怂。
“好说好说,切磋切磋!”李希同是个直肠子,持棍率先冲了上去。
一棍横扫,从上而下便是九道棍影。
赵宗义则使出了清剑诀中的“避”字决,避其锋芒,不断地用小垫步左右飘移,同时右手的软剑如画符一般抖动着剑花,骚扰着李希同。
“哎哟!这小子的剑法甚是灵动呀!有点道宗的意味在里面!”方老头惊叹道。
“方兄,好眼力呀!这是西极城赵家的人,祖先得过一名道宗高人的指点,自创了这门‘清剑诀’。”
“原来如此,我说呢!”
场下依然斗得正酣。
李希同也不搞什么虚的了,周身震荡起雄浑的气势,完全无视那些花哨的剑花,一棍一棍,如金刚罗汉一般,实打实,带着棍风追着往赵宗义头上敲。
赵宗义步法虽然轻盈如燕,也不得不挥剑护住周身。然而那赤铜棍每一棍打在剑身上,都令他体内灵气激荡不已,难以平复。这便是檀宗棍法的奇妙之处——震荡对手的五脏六腑。
“你大爷的,跟他妈那群和尚一样!”赵宗义嘴里喃喃骂道,同时不断地往外拉去,不敢与李希同硬碰硬。
看台上众人见了,也是大骂起来:“打不过就认输呗,这样玩,多恶心呀!”
“他妈的,是条汉子就认输!”
“认输!认输!”
看台上起了哄。
赵宗义脸色铁青,袖口一抖,飞出了五柄飞剑,使出了最厉害的“剑气三清”一招。
一剑刺出,配合着他的五柄飞剑,突然幻化出五个人影来。
李希同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察,被赵宗义一剑刺中腹部,血流不止。
几个执事赶快飞了上来,帮着敷上药膏。
赵宗义霸气地将长剑收在背后,环顾四周,睥睨众人,眼中似乎写着两个字——废物。
“切!搞他妈一些花的!真打,难道你还能打赢?”
看台上的看客大都觉得这种胜利不过投机取巧,继续嘲讽着。
赵宗义牙关紧咬,挤出了一句话:“哼!妈的!到时候再让你们这群狗崽子看看我赵宗义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