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最大的赌场里,人声鼎沸,嘈杂至极。
一张赌桌前,站着一个穿着正红色簇锦长裙的女子,一头青丝只用嵌宝金凤簪别住,一身的风流,眉眼里透着一抹淡淡的媚意。
一张脸生的倾城国色,琼姿花貌。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那分明,是一张和帝玥一模一样的脸!
眉眼五官,没有一处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帝玥的脸,生的清冷,骨子里透着凉薄;而这女子,明明是同样的脸,却笑得花枝乱颤,头发丝里都刻着一股子笑意。
“你是说,忠翼侯府的五公子连赢了三千两黄金?”
“是。”
“出老千了?”
“没有,但之前宁公子赌技可没这么好,不过两日没来,赌技不知怎么,竟然如此长进了。”齐哈尔恭恭敬敬地道。
“好好伺候着,渴了上好茶,饿了上点心,别怠慢了人家,回头说我们赌坊没钱输不起。”
齐哈尔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呀。
“等等。”她叫住齐哈尔。
齐哈尔眼底浮上欣喜:“是,姑娘尽管吩咐!”*^_^*
“你记住,给他上最好的茶,上浮萃茶,千万别给人下脸子瞧。”
“是,小的明白……”T_T
也是,才赢了三千两黄金,在容姑娘眼里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一日便能把全燕京的赌坊赢得破产。
燕京赌圣,名不虚传。
“帝瑢,你养的蛇又跑出来了。”帝玥一脸漠然的控诉她。
帝瑢歪着头笑了:“别生气啊帝玥,我饿了,你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温凉,一个嬉笑。
其中一个,便是之前赌坊的红衣女子。
齐哈尔口中的容清澜,容姑娘。
帝玥的同胞姐姐。
她的存在,自出生起便被瞒下。
少有人知。
帝玥端过来一碗鱼汤,放在帝瑢面前。鱼汤色白如乳,味道鲜美,帝瑢端起瓷碗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好喝!”
帝瑾九岁那年搬离余锦宫,入主东宫。
“你怎么舍得啊。”帝瑢问她。
其实,她可以留下帝瑾。
只要她想。
“他终归,要学着自己长大的。我总不能护他一辈子。”帝玥站在窗前,院子里种了一株顶好看的凤凰树,花簇如锦,满树如火。
凤凰树实在是天下最为富贵的花木了,站于云端,高于万物。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可你舍不得啊。”
帝瑢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就走回密室。帝玥这个人啊,把一切都看的太通透,所以她的理智,永远胜过情感。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会舍不得。
她更清楚,帝瑾是太子。
她可以自己不争不抢,但她不能不为帝瑾去争去抢。
一个夺位失败的皇子会有什么下场,帝玥亲眼目睹过。
那个总是带着她玩儿的十四叔被凌迟的时候她在。
她听宫女说十四皇子要死了。
她跑去紫宸殿,躲在柱子后,紫宸殿前的空地上,刚登基的父皇坐在金光闪闪的椅子上,十四皇叔被绑在石柱子上,一身的伤痕血污。
父皇说:“别怪皇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败了,而朕,想睡个安稳觉。”
刽子手一片一片地把他的肉剜下来,技艺很是精湛,他没流多少血。
凌迟之刑,实在狠辣。
剜了一个多时辰,父皇打了个哈欠:“无趣,无趣。割够两个时辰才准他死,若他提前死了,朕诛你九族。”
是多狠的心啊,让自己的亲弟弟活生生的被剜肉两个时辰。
死都是奢望。
她怕。
那日阳光和煦,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寒意却如同骨髓里渗出一般。
十四叔缓慢的抬头,他看见她了。
嘴里的牙齿早被拔了干净,满嘴的血,他的嘴唇上上下下的开合着,她听不到,却看的分明。
他在说:别看……
那年她四岁。
最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
她明白。
如果没有权力,她会如十四叔一般,落得如斯凄惨的下场。
她生在皇家。
注定只有权力,才能保她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