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南诏北漠,三国合据一方,西洲处于蛮荒之地不与评说。三国其交汇处乃是一座城,名曰练华城,虽说是一座城,但是地域辽阔,几乎可自成一处小国,来往出入皆需通关文书,是三国贸易的中心位置。它不属于三国任何体制之内,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它之所以不被任何一国所占据,不仅仅是为了平衡不被打破,更是因为城主季悬手中的那个神秘组织。
有人说练华城不仅是一座城,更是一方江湖。
大陆历十七年仲夏.练华城.福音酒楼.
此处人声鼎沸,坐地起六楼,中摆戏台水榭,第一层只是堂食,供普通人赏玩用,越往上越尊贵,第六楼更是轻易不开放,这座酒楼是记在季悬名下,第六楼唯独有他可以使用,今日六楼开阁掌灯点了戏,是季悬亲临,但他迟迟不叫开场,一干人等也不能如何,只能干等着。可人却是越发多,都想一睹城主真容。
福音酒楼坐落于最繁华的城中央,交通四通八达,路也宽敞,偏生两队车马在酒楼门口撞在一起,从北面走来的那队着黑色锦袍,带着黑色铁护腕,个个腰配长刀,而另一队人手虽少,但一看也不是等闲之辈。马车里的二人都未出声,傅玄铮月前才处理好禹州叛乱一事,这又连日奔波赶向这里,入了城才改为马车,几乎没有休息,十分疲乏,没有打算过多的耽搁,撩了帘子便下去。他往那辆马车多看了几眼,便转身入了酒楼,余光瞥见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鬼使神差般回头瞧了一眼。那女子打扮的十分素净却精致,一眼便看出那衣服的料子是上上之品,绣工精湛,腕间那只缠丝绕金镂空宝玔都是万金之数,白纱遮面,但那双眼睛最为好看,不如北漠女子是深黑色的瞳孔,那女子的眼睛是浅棕色,宛若淬金一般,有点点星光,虽看不清全部容貌,但那眉眼长的极为出色,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也不见丝毫躲闪。
陆令宸由重彩扶着下了马车,见酒楼门内一黑色劲装男子打量自己,不作停留,错开那男子便走了进去。下面早有人迎接,见陆令宸和傅玄铮两拨人走来忙忙前去迎。
福音楼通往六楼的楼梯位于左边,那一处尘封已久,今日打扫一新迎接贵客,陆令宸率先走上去,傅玄铮随即跟上。六楼是最佳视野,上去便是观戏台,季悬和另外一女子已坐着等候已久了,一张圆桌,季悬稳稳坐在主位,那女子占了左边一席,还剩两席,侍从把帘子早已拉上,陆令宸坐到了季悬右手边,傅玄铮撩袍坐下。
桌上四人除陆令宸蒙面之其余三人皆以真相示人,此番前来可坐上这把椅子的,皆为一事而来,而此事没有一人敢推于心腹,陆令宸也不扭捏,摘下面纱,递与浓墨,使了个眼色叫她退下。傅玄铮拿茶盏的手一顿,拿着茶盖不动声色地撇了撇浮沫,南诏美女虽极富盛名,但此间一见天地失色,那女子姿色世间少有。
季悬清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给众人行了一礼,“诸位都为我月初发出的凤凰密令而来,想必也知道是为何事,三国创史之前,乃是经过十年割据才有如今这场面,而我练华城可存于至今,不仅仅是因为诸位高抬贵手,更是因为一道契约。”
陆令宸对面那女子英气张扬,一见便知是习武之流,眉宇之间有肃杀之气,东陵皇室皇嗣众多,领兵打仗的女子,听顾毓凉提过,便只有那东陵镇国将军,盛蔽月,东陵皇的庶长女。
“前朝倾覆,宫中宝库早已一空,但传言留下了一个秘陵,里面珍宝无数,更是在龙脉宝眼上,相信诸位已让风水大家推演数次,却依旧找不到那一处地方。实则那所谓风水宝地只是前朝设下的障眼法,真正的位置不能推演而来,而是有一张地图。”季悬站起身来,从雅间一幅画后拿出了一个匣子,放在圆桌上。
他没有打开这个匣子的意思,一串钥匙拿在手中把玩,他唇角微微勾起略偏头看向陆令宸道:“我晓得你们其中有人过目不忘,那张图纸我现在可不会示与你们瞧。”
陆令宸眼眸一抬,这季氏城主消息灵通竟到此地步,她不诧异于季悬可以认出她的身份,可过目不忘这本事她从未对外人提过,上盛蔽月的目光,盛蔽月笑道:“永嘉长公主,久仰久仰。”笑意达不到眼底,南诏可赴此诏令的,皇室中便只有那南诏大帝嫡女,殊安帝的亲妹妹,陆令宸,敢以宸为名,那必然是命格大贵之人才压的住这个字,她一生来便享无上尊荣,论身份之贵重三国六洲无一女子可与她相提并论。对面那女子盛名在外,民间常常拿陆令宸与她盛蔽月相提并论,父皇时常感叹自家几十个儿子或还抵不上姜琛的一个女儿中用,东陵皇室她根本不屑一顾,几个皇弟还没有她会带兵打仗,一个个想着如何讨好父皇,觥筹交错花天酒地游戏人间。她自小便把陆令宸看作第一劲敌,处处和她比,密报传来永嘉长公主可破大阵,她不屑于纸上谈兵,亲自领军上沙场,唯有一憾便是传说陆令宸不会武功,不然今日比试一场决出胜负。今日一见她虽也惊艳于陆令宸的相貌,但也更加忌惮,有心机又有容貌的女人,就和父皇后宫中的女子一样一肚子坏水。
“镇国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本宫也是闻名已久。”陆令宸轻叩茶盏,美目流转,巧笑倩兮,转头看向季悬,“季城主倒是说说,这堇朝宝物究竟有何,寻常的金银财物必是入不得诸位的眼的,我倒是新奇的很,想知道个明白。”
傅玄铮来时便知晓这次密令来的必然是一国皇室中最出色的成员,南诏国的永嘉长公主,战场之上他曾与南诏小将顾毓凉一役,顾毓凉出乎意料的破了他的得意之阵,被南诏军从右翼撕出缺口,斩后路,埋伏兵,他在亲军的护卫下狼狈而走,却在后来密探刺得的情报中得知,在在南诏宫中,永嘉长公主在出征前把他常使的几个阵法一一罗列,而且都教了顾毓凉破解之法,特别是他得意数年的伐龙阵,几乎是句句点到极致,才让顾毓凉一战成名。这个女人,必是祸害,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