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箜篌书房出来之后,茹箬便回到了厢房。小翠见茹箬回来,便急急凑到她跟前嗅了嗅,一副沉醉的样子“啧啧啧,如意,你身上有箜篌少爷书房的檀香,真是好闻。我就是奇怪,少爷怎能如此待你,我们可从没见过少爷这般反常过。”茹箬听言用手捂了捂嘴,偷偷地笑出了声,“翠儿,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说,少爷平时对下人可好了,我们的心都向着少爷呢。”小翠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答道。
“我估摸是你们少爷认错了人。你可知你们少爷欠过谁的什么人情?”茹箬把手附在小翠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就是这么回事。我呢不喜欢欠人情,你们家少爷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的。”
小翠被茹箬这么一说,一时难以下结论,歪着脖子,抬起了右手挠了挠头,沉思地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真如你所说,可能有那么点道理。我记得三年前,少爷一身伤回来,消沉了很久。我听芳儿说,少爷梦里会叫一个女子的名字。也就这两年,少爷才渐渐振作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下人就不清楚了。怪不得少爷会救你回来,平日里,少爷古板的很。前两年,白荷小姐经常到府中走动,处处以少爷为重,她对我们少爷的心思呀,我们都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我们少爷就是无动于衷,跟块木头似的。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找到缘由了。”
“哦,你们少爷是直癌男!”茹箬笑嘻嘻地打了哈欠。
“啥?啥是直癌男?”小翠追问到。
“你不懂,我在书市里的野史里看到的,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哎呀,太困了,今天就聊到这儿,睡吧睡吧,明天还要去书市呢。”茹箬边打哈欠边轻巧地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箜篌早早出府。茹箬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状元府很大,园内的小径全部用鹅软石铺就而成,连颜色都是相同的浅褐色,鹅卵石上有雕花,密密麻麻,倒看不出是什么花色。园内多翠竹,与梅、兰、菊相映成趣。偏爱花中四君子的人,莫说是淡泊清雅、定也是那谦谦君子了,文人雅兴,倒算不得一句空话。茹箬心下想着,便斜觑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它们。这时,天空有两只黄鹂飞过,鸟鸣声引得茹箬抬了头,眼波随着它们的身影流转,随后落到了一片合欢花林。合欢花?那可是我最爱的花,茹箬心想着,便径直朝那一片合欢花林走去。茹箬走近一看,不禁心里一惊,那连片的合欢花正紧挨着怒放,层层的绿意间,淡淡的粉色点染其中,有一种令人心醉的美。茹箬站在树下不觉陶醉了。一阵风过,有合欢花飘落下来,旖旎、盘旋的样子像极了仙女下凡。茹箬伸手接了几朵,毛茸茸的花叶便服帖地熨在茹箬的手心。茹箬看着,不觉痴痴的笑了。她抬起接了合欢花的双手,凑到嘴边,鼓起腮帮子一吹,合欢花便随着风轻轻飘散开去。
箜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呆了,这个叫如意的姑娘难道不是茹箬嚒?怎么也会那么喜欢合欢花?如果是茹箬,又怎会不认识我?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装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箜篌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思绪复杂,温柔的目光里藏了无限的疑惑。他看着这个叫如意的姑娘那么喜欢合欢花,那样纯真美好的样子,是他这三年间都未曾见的,却又是那样的似曾相识,便下意识地咧了咧嘴,眼角泛出的温柔,让身边的书童“疙瘩”心里乐开了花。
“少爷,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笑。”疙瘩凑到箜篌身边,不经意间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倒是会察言观色!”箜篌用手拍了下疙瘩的头,疙瘩下意识“哎哟”一声,却惊到了正沉醉在合欢花的美色中的茹箬。
“谁?谁在那儿?”茹箬寻着声音,转过身子,看见了箜篌和他身边的小厮。
“箜篌少爷?你、你不、不是?”茹箬怕自己刚才的囧样被他们看见了,一时心急,便涨红了脸,连话也说不完整了。虽然,茹箬的声音很小,但箜篌学过唇语,自然听得明白。今日看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心里欢喜,就想捉弄她一番。
“如意,你倒是说说,我不是什么?”箜篌凌空一个飞旋,便稳稳地落到了茹箬的跟前。
茹箬还未从自己的假想中缓过神来,又见箜篌突然落到了眼前,不禁倒退了起来,慌乱中重心不稳,忽的急急向后倒去。箜篌一个箭步,手臂从她腰间环过,稳稳地扣住她的腰,把她定在了半空中,随即手掌发力,向上一拽,茹箬便稳稳地站到了地上。茹箬却惊魂未定,依旧闭着眼,拽紧了拳头。
“你可以睁眼了,地离你很远,用不着闭眼!”箜篌淡淡地说着,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地是离我很远,可是你离我很近!”茹箬急急回了句。
“我离你近?”箜篌自问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下。不看则已,一看惊人。原来自己的手还未从茹箬的腰间收回,不知是自己忘了,还是故意为之。总不至于故意为之吧,箜篌心下想着,便生硬地缩回了手,干咳了几声,以掩饰此时内心的尴尬。
“有本事可以出去劫富济贫,不然用错了地方,就像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么简单的道理,少爷难道不懂?”茹箬说完,便朝箜篌瞪起了眼珠子。
“你,你,你居然”箜篌顿时气结。
“你,你,你怎么了?少爷,这儿风景不错,正好良辰美景,你慢慢地赏花赏日吧,我要去忙了。”茹箬朝气结的箜篌吐了吐舌头,便欢快地踩着小碎步,朝藏书阁跑去。
箜篌朝着茹箬的背影,无奈而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未曾发现疙瘩早已悄然走到了身边,幽幽地冒出一句:“我的状元爷,你的紧箍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