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龙渊山,真隐师徒三人当先去附近的驿站买了三匹马。
此去北地,千里迢迢,若没有合适的脚力,恐怕就算是无伤那般的绝世高手,也会累死半路了。
所以这坐骑,是决计不能少的,好在蒙地小公主还是私藏了不少银票的,莫说是三匹,就是三百匹,三千匹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自打离开龙渊山,如今已有十多日,眼看着天气渐渐变热,三人休息的时间也无意间变得更长了。
这倒让蒙地小公主开心不已,虽然南宫立羽也想早点回到蒙地,早点见到母亲,但这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既然自己没有死,只要能活着见到母亲,已经遂如人愿了。
既然如此,那歇脚的日子,自然要过的快活,虽然蜀地乱世已久,但对于他们路人而言,却也并非是随时都能遇到战乱的。
如今的蜀地,割据势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各方势力的驻军处停留一夜,基本上也不会遇到厮杀之事。
每到一处歇脚地,蒙地小公主的一番吃喝玩乐,那是必然少不了的,本来对钱就没有什么概念的南宫立羽,只是这十几日下来,囊中积蓄竟然已经消费了大半!
这让真隐好几次都忍不住出言训斥这个徒弟:不要被乱花迷了眼睛!
不过,每一次的训斥,却只能换来对方的一句: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关你屁事!
这一日,赶了一天的路,此时还没到傍晚,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在,没过多久,三人便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处小镇,南宫立羽忍不了衣服被雨水浸透,拍了拍马匹股,当先朝着小镇驰去!
“喝!女人啊女人,这点小委屈都受不了,我看她也难成大事,无伤,你说对不?”真隐鄙夷的看着南宫立羽远去的背影,恨铁不成钢般嘟囔着。
无伤瞥了一眼真隐,冷峻的脸庞上似有些许笑意,将身后的兜帽带起,双腿一夹胯下的马儿:“架!”
“哎!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也想不成大器么?”真隐见无伤也加快了速度,当下又愤恨的骂了一声,双腿却也是一夹,紧追了上去。
当真隐追上无伤的时候,见无伤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循着无伤的目光看去,看见约两百米外,南宫立羽在一棵大树庞停了下来。
“嘿!难不成我这小徒弟总算想起了师父师兄了?还停下来等等咱们?”
无伤虽然减缓了速度,但脚下的马儿并没有停下来,依旧是朝着南宫立羽的方向走去,听到真隐的话,伸手指了指那棵大树,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人。”
真隐不解的看了一眼大树的方向,仔细查看了一会,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只见那紧靠着大树旁,还真有一个人蹲在那里,侧对着他们,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朝西方抬头望着。
那人穿着一身暗灰色布衣,披散着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因为他一动不动,又是在这下着小雨的傍晚,真隐之前还真把他看成了一块石头。
惊叹之余,真隐却是加快了速度朝南宫立羽和那人的方向奔去,无伤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真隐走到距离两人不足十米的距离时,也听见了已经下马的南宫立羽,有些不悦的声音:“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怎么不回应我一声?”
此时,真隐和无伤已经走到了大树旁,仔细打量了一眼树下的人,当看清那人的外貌时,真隐竟是一阵心悸!
这人看上去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只是他那身体却是极其瘦弱,用骨瘦如柴一次来形容他,绝没有半分不妥,他抱着双腿蹲在那里,仿佛随意来一阵清风,都会把他吹得散架。
真隐跟了师父十八年,倒也是懂得一些相人之法,之所以他会心悸,是他看出了那人的真实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而从那人的眼神中,真隐只看到了绝望的茫然!
面对南宫立羽的问话,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仍然愣愣的看着西方,一动不动!
真隐翻身下马,将一脸愠色的南宫立羽往后拉了拉,缓缓蹲在了那人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哎,这位大哥,下雨了。”
说也奇怪,那男人听了真隐的话,竟然转头看了看真隐,而且还回应了一句:“哦?下雨了?”
这一幕看的南宫立羽啧啧称奇,她方才问了这男人不下十句话,这人硬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真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让这人做出了反应!
南宫立羽想到这里,心下没由来的出现一团怒火,他感觉眼前这男人似乎在戏耍她一般!
刚要上前训斥,却被身旁的无伤微微伸手拦住,南宫立羽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素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自从被无伤从海怪手中救下,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无伤的师妹之后,却总是下意识的对这个师兄甚是敬畏,在无伤面前,南宫立羽实打实的成了一个乖乖女。
眼下是自从认识无伤以来,无伤第一次阻止自己的行为,南宫立羽自然是完全妥协!
再说那骨瘦如柴的男人,回应了真隐一句之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没有丝毫活力的双眼扫了一眼真隐,轻声道了一句“多谢”,又黯然转身,自顾自向镇子走去,只留了一个比秋风更为萧索的背影。
真隐起身,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双眉微微皱起,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牵了马,朝镇子走去。
镇子外面有一个两米高的岩石,石头上的三个大字“七塘镇”写的甚是好看,字迹饱满,矫健有力,想来也不是出自无名之辈。
进了镇子,三人找了个客栈落脚,晚饭时,刻意向镇上的人打听起了镇外男人的事情。
“嗨!那人啊?叫徐宁,我们都叫他徐郎,是个疯子!”
“要说早些年,徐郎倒还是有些名气的,只是在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只留下了他体弱多病的老母亲,离开了镇子。”
“这一走,就是七八年!据说在外面还有了一番事业。”
“墨余之难过后,徐郎的老娘也离开了镇子,听说是去找他了!不过后来,咱们就再也没见过他娘了!”
“三年前,徐郎回到了镇子,却发现他娘不在镇子了,所以就跑出去找了,这一找又是两年!”
“应该是一年前,徐郎又回来了,不过回来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每天一早就蹲在村头,直到晚上才回家!”
“唉,也是个可怜人,要不是乡里乡亲们每晚给他准备些饭食,恐怕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