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马上马上，楼底下了，诶诶，好嘞好嘞……”父亲着急地挂了电话走出车去。
“谁啊，我姑？”思源抱着拐艰难地从车里爬出。
这是每周末晚必有的家庭聚会，人很固定，是父亲一家和姑姑一家，六口人。
姑姑名叫华宁静，性格和脾气却没这个宁静的意思，她嫁到了北都，比思源的父亲华军竞大三岁，是一名家教老师。有一个儿子叫赵一博，和思源的年龄差也是三岁，明年夏天高考，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关系极其好。因为大多亲人都在老家，在北都也只有这两家频繁联系了。
“大侄，过来让姑看看，没大事吧。”
“没事，诶呀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都快好了。”
“那就行，姑给你点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了，再来个猪蹄补补。”
思源走到一博旁边坐下，两个人畅聊起来。
父亲和姑父边喝茶边谈论着实时政局，母亲和姑姑则唠起家常便饭。思源和一博聊的很杂，有NBA赛况，娱乐圈大事，新发售的鞋……
话语和汽水填满了胃，最后菜剩了不少，思源的父亲要了许多盒子来全部打包。
两家在饭馆门口告了别，期待着下次的见面，在夜色中各回各家，迎接新的一周。
享受了一个多星期的病号待遇后，思源总算卸下了拐，两只胳膊得以解脱，臂力倒是涨了不少。
“明天就第一次英语听说考试了，千万别把准考证丢了，今天晚上不要熬夜，明天千万千万不要迟到，到时候我会在门口……”扯哥又开始无限嘱咐。
12月22日，是北都市初中第一次英语听说考试，满分四十，一共有两次考试机会。这是这届学生们初次与中考见面，所有人都希望中考给他们的见面礼能多一点。考点离思源家很近，他们模拟考试的时候已去过一次。
朋友圈里已经有人把该死的“E听说”－听说练习软件卸载以表决心，思源也随即跟风。
“卸了么阿岳。”思源给阿岳发了条语音。
“卸！为什么不卸！”
“那你还得重下，哈哈。”
“GUN。”
“明天一起去么？”
“别，跟你我怕迟到。”
“哥，信我一回，到点你就走。”
“行吧。”
在城市的另一地方，有个人正忧郁地躺在床上。
瀚中犹豫了一个晚上，临睡前才鼓起勇气给郑婳发了一条微信：“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你也是。”郑婳秒回了，还附加了一个加油的动画表情。
B计划启用。
“明早来杯咖啡吧。”瀚中乘胜追击。
“不了吧。”
第二天一早，思源手里提溜着一袋咖啡和阿岳早早的在考点等候，他们是班里最先到的。
“给你，宁的货。”见着瀚中思源把咖啡转交给了他。
“得嘞，宁的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瀚中说着就给思源微信转了账。
看着单词，说着闲话，随着天亮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一个背影晃过，瀚中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雨坤和雷子正要追上去，却被阿岳拦下，这是思源提前交代好他的。
“早上好啊，我不清楚你喜欢喝什么味的，我就都买了，你挑一个走吧。”瀚中打开了塑料袋。
郑婳笑了，相比于嘴，眼睛笑得更有魅力。
“谢谢啊，昨天我早睡了。”郑婳胡乱拿了一个，是榛果味的，还热乎着，瀚中早上已经热过了。
瀚中看她只穿了一件外套，手都缩在袖子里。
“穿这点你不冷啊？”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正准备给她披上。
“我妈在。”
瀚中惊恐地回头看看。
这三个字吓得瀚中脸色突变，把衣服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又假装穿上，往郑婳的身后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位短发阿姨拿着一件粉色的大衣正在走来。
“啊，那个我先去签到了。”瀚中尴尬地快步走开。
“怎么说，成功么？”思源问他。
“吓死我了，她妈在呢。”
“没发现你吧。”
“没没没。”瀚中都不敢转过身去。
很快该进场了，扯哥站在门口伸出手掌，上面写着“40”的字样，和他的每个学生击打一下，图个吉利。
“啪”就思源打的最响。
“我上了！”思源对扯哥说。
“冲冲冲，必须40。”扯哥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准备了三年，考试只有半个小时，全神贯注就更快了。思源仔细地调整好麦克风和耳机，扭了扭脖子，垂下手臂，抬起头闭上眼，静候考试开始。
题的难度比平时练习的要大，使思源有点慌，手心出了汗，全身发凉，握着的铅笔有点生硬难控制……
“All right，thank you！”读完了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句话，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等着时间走完。
“呼～”考试结束，所有人摘下来耳机几乎发出了同样的叹息声，思源知道自己拼错了个单词：invite。
思源心理承受能力还好，只是有些压抑，不想说话。有些同学在着急地对着答案，有些同学开心地说自己一个都没错，有些同学伤心地倒在家长怀里痛哭，有些同学洒脱地毫不在意……
鲁迅先生那句话说得好：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另一侧瀚中默默地走回家去，路上没有说话，他也出现了失误，走到早上和郑婳见面的位置突然发现那杯咖啡静静地立在公共座椅上。上面还有用红笔写着“必满分 40”的字样，这就是瀚中带给她的。
过去拿起杯子，里面的咖啡已经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