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赞同道:“这倒也是,若都不想当皇帝,怎会有这么多谋反的人。”
“对了,娘,你近日行事低调些。咱们可不能惹上怀疑,我看洛闻倾她现在鸡贼的很,我怕她对咱们怀疑。”
“你不提我,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提,我总觉得她现在有些渗人。”
薛姨娘想起洛闻倾那眼神,这小丫头片子变了。
“她现在不似之前那般鲁莽了,不过可能只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变得多了个心眼。总之,咱们还是得小心着点,这后宅里,没有一个省心的人。”
薛姨娘一脸嫌恶:“这话没毛病,你看你那大娘,看似温和无害,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吃斋念佛有甚用,佛口蛇心。”
“娘,还有洛衍这个麻烦。他对咱们很是讨厌,也要想好如何收拾他。”
洛慧慧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薛姨娘气不打一处来,她怒道:“没错,这小崽子,没大没小,对我也老是冷嘲热讽。”
她脑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要不等咱们去开元寺的事,雇几个人把他给做了。如果他跟洛容钦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做掉,倒是省心。”
洛慧慧仔细考虑了这个计划是否可行,最终她还是摇摇头:“不行,现在三府一定会戒备森严,普通的打手对付不了他们。”
“难道就让他这样逍遥下去?”
“咱们不能动手,但是可以让别人动手,或者是皇上。”
薛姨娘一听:“你有计划了?”
洛慧慧凑到她耳畔说了几句,薛姨娘越听越开心:“好好好,就这么办,到时候是天皇老子也就不了他。”
“那是自然。”洛闻倾对自己的计划心有成竹。
——炎炎夏日,太阳毒辣辣。
洛闻倾从荣国府回来,见李涵祈在花园里忙活,他袖子卷起,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她皱了皱眉,这么大太阳,他是想中暑吗?
她入了花厅后,让夕竹去把李涵祈叫来。
没一会,李涵祈走了进来。
他脸上汗水已经擦干,几缕发丝垂落在两颊,看起来随意而慵懒。
洛闻倾让他坐下,又让夕菊端上冰酸梅汁。
待他喝下后,她才慢慢说道:“这天这么热,我不是吩咐府中,不用在烈日下工作。”
李涵祈低眸道:“我只是闲不住,入府来没有陪练过,只有能帮着料理花草。”
他的话让洛闻倾有些生气:“你救了我两次,说起来,其实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你不必想着还我人情。”
李涵祈听语气,她似乎生气了。
好一会,他才道:“小姐,我只是想把园子收拾干净一些,小姐看到心情也会好。”
洛闻倾一顿,看着他,好半会说不上话。
“以后我不会在烈日下干活了。”他保证。
洛闻倾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中暑。”
闻言,李涵祈微微抬眸,偷瞥向洛闻倾,她面上流露出对他的关心。
“是我不好,不该让小姐担心。”他说。
洛闻倾心里头那莫名来的气也消了,她柔声道:“罢了,下不为例,不然下次我可真生气了。”
“绝不会让小姐再生气。”他再次保证。
洛闻倾却笑了:“你惹我生气还少吗?”
她笑起来,眼儿弯弯,眸子如星子般璀璨。看的李涵祈心中悸动万分。
“是我不好。”
“你若不好,柔筠妹妹怎会想着把你要过去。”
她话锋一转,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洛闻倾也不知怎地,就随口说出来了。
见他面带不解,她解释道:“今儿个老祖宗叫我过去,柔筠妹妹说要你去教她习武。”
李涵祈眉头皱起:“小姐,我不知这事。”
“你当然不知,不过现在知道了?你意见如何。”
洛闻倾一瞬也不瞬的凝着他,老祖宗那早已有了决定,但她还是想亲口听听他的想法。
她心底深处,就是想知晓答案。
李涵祈迎上她的视线,黑眸透着无比的坚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小姐不让我离开,我永远是将军府的人。”
他眸中的坚定拨动了她的心弦,荡漾不已。他不是第一次如此坚定自己的立场,但每一次都能让她的心为此波动。
她嘴角绽放开笑花,但又不想让人觉得她太得意。
她抿了抿唇,轻咳一声,说道:“我是问你的意见。”
“这就是我的意见。”
洛闻倾笑意难掩,她收回视线:“行了,你回去歇息。下午去紫竹林等我,陪我练剑。”
李涵祈应答后,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洛闻倾眼里笑意盎然,心如万花齐放。
她心情大好,连夕竹叫了她几次,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厮从荣国府那边捎话来,三爷和六爷调查了撤走的西夏人。
他们有两种猜测,一是撤走的西夏人,走的太匆忙,没来得急烧毁行宫。
二是,他们只是暂时撤走,还未有人发现这里,他们还会折返回来。
不论是第一种可能还是第二种可能,西夏人是绝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的窝已经被发现,再加上淮南王如今已经被围堵,眼看就要吃败阵,西夏人不会轻易冒险暴露自己。
如此一来,洛闻倾更是断定,西夏人不是听淮南王号令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李涵祈从花厅出来,他此刻犹如被蒸笼炙烤般闷的压抑。
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他怎会察觉不到他跟洛闻倾之间的细微变化。
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他素来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她面前瓦解的灰飞烟灭。
回到房中,他在床边坐下,从枕头中拿出烧毁的拨浪鼓。
这是昨儿个他们在鬼宅搜出来的,他趁着六爷和三爷他们处理这些东西,偷偷带了出来。
拨浪鼓已经收拾干净,他看着拨浪鼓,深思悠远,哀色和愤怒交织着,不断灼烧他的心。
尖叫声,哭喊声,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直到大火将天地照亮。
一切,化为灰烬。
他拇指轻抚过“父梁王赠”四个字,仇恨似毒药腐蚀着他,不断的在毒发,在告诉他,他身上所背负的一切。
十年,就要十年了。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却出现了她笑靥如花的脸,扎了根一般,怎都赶不走。
人生,终两难全。
他睁开眼,将拨浪鼓放回去枕头里,轻轻拍了拍。
这是他最后一件留下来,值得回忆的遗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