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离开。”每多呆一日,外边的变数就更不可预计。
“晚些时候,我去给小姐采草药,再喝上两日,应当彻底清了余毒,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洛闻倾皱皱眉,这回没有反对。
他架起火架子,将塞满香料的野鸡放到火上烤。
洛闻倾坐在一旁,看着李涵祈熟练的烤着东西,她说道:“你以前是不是想过要当掌勺?”
李涵祈应:“在外讨生活,有些技能,须要学会。”
“我也会烤,以前……”洛闻倾差点说出上一世行军打战被围困的事,好在她及时收口。
李涵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继续。
她笑笑,继续道:“我跟七哥哥还有五哥哥最爱去太液池烤东西,每回都拉上八王爷,八王爷厨艺可好了。小时候,我生病了,谁做的东西都不吃,只吃八王爷做的。皇上每回都笑我,是我把八王爷练就一身厨艺。”
她提及皇上时,李涵祈神情紧绷,握着木棍的手也下意识收紧。
见李涵祈不语,洛闻倾道:“我说的是不是太无聊了?”
“不是,只是小姐你身在皇家,是皇亲国戚,普通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李涵祈此话毫不掩饰对权贵的敌意,洛闻倾敛起笑意,她不由深思,他对权贵的愤怒和恨意,仅仅只是来源于亲友吗?
倘若换做是她,她与他身处一个位置。
或许吧,或许她也会。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救他和他娘亲,却眼睁睁看着他娘亲死去。
她说道:“我确实很幸运,虽从小失去爹娘,但周围的人给我的关爱让我一直幸福开心的生活。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你万众瞩目,定会有心怀不满的人。”
顿了顿,她继续道:“朝野上下无一不编排我与皇上的关系,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更别提市井之徒,他们话只会更甚之。”
李涵祈又不语了,洛闻倾侧头看着他:“你有时候还真是惜字如金。”
“小姐是主子,作为下人不该打探主子的事。男人也不该如长舌妇,说人是非。”李涵祈淡淡答。
洛闻倾扑哧笑出声:“真是个固执的人。”
野鸡考好,香味四溢,洛闻倾的五脏庙也忍不住欢呼鼓舞。
李涵祈撕下鸡腿递给洛闻倾,洛闻倾道谢接过,咬了一口,肉鲜味美,她连连点头,夸赞道:“好吃。”
看她吃着,露出满足的笑容,李涵祈也不由眸带笑意。
微风送来阵阵凉意,鸟语花香,两人席地而坐,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洛闻倾看着李涵祈,他用匕首将肉割下送入口中,这不像是一个江湖中人该有的习惯,但这样的习惯让他看起来很是优雅。
这里只有他和她,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宅院,没有朝堂。
但她明白,这一刻短暂的安静,只是为了迎接接踵而来的暴风雨。
——接下来两日,洛闻倾和李涵祈之间相处似乎已经忘了那日在小溪里的小插曲。洛闻倾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好,明儿个找出山的路。
洛闻倾站在屋内,打量着四周围一眼,这几日的生活很简单。
日出,他出去摘果子。
中午,他出去打猎。
下午时,她会跟着他去摘草药,他教她识别一些简单的草药。
晚上,他们偶尔会聊儿时的事,两人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提及外边的事。
不过是枯燥无味的生活,洛闻倾不知为何,竟然生出这是不错回忆的想法。
若不是两人一起跳崖,她这一生都不会经历这样的生活。
她有些不舍的将门带上,离开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李涵祈站在林中等着她,她走到他跟前:“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李涵祈在前边开路,她跟在后头。
走了小段路后,她说道:“周书祥一定会把罪责往你身上推。”
“我知道。”
“薛姨娘和洛慧慧也肯定不是清白的。”
“我知道。”
洛闻倾停下脚步:“然后呢?”
李涵祈也停下脚步:“小姐,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你话太多,还是省着点力气。”
他……居然懂怼她了,洛闻倾杏眸圆瞪,她话多?她不过是在跟他商量出去后的事。不过他说的也是,还未离开这里,一切都是白费。
可她还是有些气,她说道:“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这下,洛闻倾真还一句不说。
他们走走停停,这座山非常大,连绵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黄昏时分,他们走到了山脚下,看到出山的路。
洛闻倾抑制不住的喜悦:“我们走出来了。”
旁边有个哼着山歌的砍柴夫经过,李涵祈问他:“老人家,这是哪里?”
砍柴夫打量着李涵祈和洛闻倾,问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在出来打猎,在山中走失,这才寻到路出来。”李涵祈答。
砍柴夫不疑,说道:“这是浮山县。”
“浮山县?”洛闻倾还以为自个听错了,她和李涵祈应当是在南郊附近跳崖,水流的冲击竟然将他们送到了几十公里外的浮山县。
浮山县乃是一个山中小县城,也就百来户人家,地处偏远。
怪不得没人能找到他们,只怕没人想得到他们被冲到了浮山县。
李涵祈又问:“这里离县城多远?”
砍柴夫指了指方向:“顺着这条路走,再走一个时辰。”
“谢谢老人家。”
砍柴夫摆摆手,继续哼着山歌往家里走。
李涵祈问洛闻倾:“小姐,要不要歇会儿?”
“不用。”洛闻倾摇头。这一路山路崎岖,她都走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个时辰的路程。
李涵祈皱了皱眉,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继续赶路,入夜后,两人总算到了浮山县。
只是这县城内,大门紧闭,黑灯瞎火,不见人烟。
洛闻倾和李涵祈沿着街道走下去,总算发现有家客栈两着灯。
好在洛闻倾身上银子并未被水冲走,他们还有住客栈的钱。
客栈内店小二打着哈欠,拿着苍蝇拍在赶苍蝇,柜台那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蓝裳女子,胖乎乎的手在拨着算盘。
左边一桌三位客人,看打扮是赶路的江湖人,面露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