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倾有些置气的回答,心中那萌芽的想法,还未来得急生长,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中。
李涵祈听出她些许的怒意,他不愿去深究其中意义。他说道:“小姐说过,只要我是将军府的人,一定护着我。我也是同样的回答,只要我还是将军府的人,一定会保护好小姐。”
洛闻倾想说点什么,可一切言语好像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说了一句:“我累了,你也再歇会。四周围都是山的话,我们要养足精神,才能从这里离开。”
李涵祈没有回答。
她看了看他,闭上眼。
说是歇息,但洛闻倾只是闭目养神,昏迷三日,醒来后又从白天睡到半夜,她已经养足了精神,很难休息。
脑海中一片混乱的闪过诸多事情,她努力让自己注意力回到此次的事上。
她的失误和大意,源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不过才重生几日,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轨迹,她完全活在一个大阴谋当中。
这就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她和三府还有皇上都是这张大网里的猎物。
幕后黑手运筹帷幄,就为了等此刻的致命一击。
她重生在幕后黑手的收网步骤了,所以她以为是开始,其实已经是要结束。
如此大的阴谋,皇上和三府还有七哥哥还有八王爷没有察觉,不仅是幕后黑手悄无声息进行多年,还有人在给他掩护。
朝中无人能只手遮天,假设淮南王就是幕后黑手,他在南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皇上对他再放任,七哥哥和八王爷也会留意。
倘若有人将朝野上下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那本就被流放到贫瘠之地的淮南王更会被忽略,再加上南陵与江都城山高皇帝远,消息不一定能走到江都城。
洛闻倾脑海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她又仔细回忆了恭王这几年的战功还有大小适宜,太频繁了!从边关到京城,他几乎是一月三报。
边关附近还经常发生灾情,或是百姓被西夏人围剿,每一次都是八王爷和七哥哥前去赈灾。
再仔细想想这一次的灾情,七哥哥也是要去边关附近,她也听七哥哥说了,这几年灾情总是不时发生。
灾情和灾民一定会让皇上他们分心,再加上朝中还有武贵妃一干人兴风作浪,皇上更是无暇去顾及一个远在天边的淮南王,这也就给了淮南王准备谋反的机会。
只是淮南王与恭王素来不对盘,两人又如何勾结到一起,西夏人又怎会给淮南王效命。她得出这一切结论,还只是她的猜测。
她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洛闻倾使劲去想,去回忆她看到的卷宗。
想到了,她记起来了,恭王和淮南王两人的卷宗,十年前一整年都是没有记载的。这一整年,也许就是他们两人的交集,也许发生了什么不能记载入卷宗的事。
回去后,她必须要弄清楚十年前那一整年的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晨的鸟叫声,吵醒了洛闻倾。
洛闻倾睁眼,阳光从窗户投进来,落在床上。
微风吹过,带起外边树叶沙沙声,送来阵阵花香。
她在屋内搜寻一眼,不见李涵祈。
身上的痛楚已经好了不少,她咬着牙尝试着坐起身,坐起身后,看到一旁椅子上整齐放着她的衣裳,衣裳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
她拿起衣裳,上边破了的地方也被缝补好。
她指尖轻抚过那缝补整齐的补丁处,眸中不自觉扬起笑意,他还真是叫她意外不断,连针线活都懂。
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若他未婚妻还在,定会很幸福。
想到这,这花香似乎带着一丝酸涩,让人不喜欢。
她撑着床沿下了床,将衣裳穿上。
穿上后,她试着走了几步,好在她底子好,命也够硬,否则只怕经不起这毒药折腾就死了。
她打开门,门外是一片林子,地上野花繁簇。她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探目望去,似乎在那边有条小溪。
想到自个几日未沐浴,她朝声音来源方向走去。
地上的石头因为潮湿,长了青苔,有些滑。
她废了些力气,才走到小溪旁。
映入眼帘是一副美男沐浴图,他背对她,身上肌肉线条明显,水珠从他蜜色肌肤上滑下。
洛闻倾怔住,呼吸也不知为何屏住,她咽了咽口水,心儿“砰砰砰”犹如小鹿乱撞,脸上也微微发烫,可视线却是移都没移开。
她不是没见过男子光膀子,上一世行军打战,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光着膀子的将士,可眼前却有些不一样。
她的心情跟看那些人的不一样,她竟然生出害羞。
突然的,他挥起手,水珠朝她飞来:“谁在那。”
洛闻倾眼疾手快,躲开水珠。
那一瞬间的肃杀之气,让她有些吃惊,头皮一阵发麻,他一直将这样的杀意隐藏的很好。
李涵祈回头,看是洛闻倾,那股肃杀之气顿然全无。
他问道:“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方才差点伤到你。”
“我醒来没看到你,听到水声,所以循声过来了。”
洛闻倾完全没有偷窥被抓包的羞愧,因为她还处于他那强烈杀意的震惊中。他在她面前,从未如此。
她一直知道,他很危险,如今只是更确定了。她也相信,如果他想要她的命,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背对着他,不想让他发现她的情绪。她说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李涵祈望着洛闻倾的背影,想解释,却又徘徊。他在水中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薄唇也紧抿着。
他上了岸,穿好衣裳。
洛闻倾调整好心绪,这才看向他:“我想沐浴。”
“我会在附近守着。”李涵祈顿了顿,“我不会偷看的。”
“我相信你。”
他若想对她作甚,在她昏迷的时候,大可以。
李涵祈微微颔首,往林子里走去。
洛闻倾闭眼,摇摇头,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方才的举动,无疑不在提醒着她,他从来都不是一只温顺的小黑猫,一只是一头豹子,埋伏的黑豹子。
她轻叹一口气,收起心思。
溪水的凉意渐渐驱走了她内心的烦郁,她也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