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的请柬已经送出去不久,洛闻倾刚坐在书桌前将孟氏送过来的名单翻阅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这时候一只白鸽突然从不远处飞了过来。
白鸽脚上有条纸条,不太明显,洛闻倾皱了皱眉,此时是正午,太阳正烈,再加上杜云溪近期是不会来府中,孟氏又鲜少抛头露面,应该是没多人发现。
洛闻倾松了口气,让白鸽落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将纸条取出来,慢慢展开——
洛铭晟有危险。
绛雪。
洛闻倾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因为推力往后摩擦了几下,外面一直侯着的夕梅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洛闻倾稀奇的一脸惊慌,她也难得失了稳重:“小姐,怎么了?”“快!”洛闻倾没有回话,而是催促着夕梅,“快去见朔风过来见我!立即马上!”
夕梅也知道事情紧急,也没有再多说废话,忙赶回去寻兄长,不过顷刻,朔风就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
“你赶紧前去城外郊边的马山之下,见到有镇南侯旗帜的队伍经过务必要保他们的安全!尤其是领队的,镇南侯的继承人,我的兄长,洛铭晟。”
洛闻倾一字一顿的说道,面色凝重,朔风和夕梅一听,皆面露惊讶,朔风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忙应下后就立即离开。
见到事情吩咐完了,洛闻倾才像虚脱了一样的跌坐在椅子上,身后多出了一双手指,轻柔地按着自己突突跳得厉害的太阳穴。
夕梅看到洛闻倾这副模样,虽不知发生什么,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准确点来说,自小姐从农庄别院回来之后就没有认真休息过多少次。
“夕梅,我真傻。”
洛闻倾轻声说了句。
她真的傻。说什么重活一世,绝不会再让在乎的人受一点伤害,可到头来还是差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的兄长,镇南侯唯一的男丁,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明明才是最具有危险的,前世这种时候,她一直跟着孟氏待在一起商量着及笄礼的事情,但是由于一件事情的发生,导致及笄礼非但无法正常举行,转而举行了葬礼——洛铭晟的葬礼。
也正是由此,镇南侯才着着急急的从边远赶回来,然后又遇到了那些所谓的土匪,将其重伤,最后她这个兄长不在,爹娘不在的女儿就被她心目中犹如亲娘般的继母被送给了秦王世子,至此发生了让她前世一直无法释怀的事。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夕梅在后面嗔怪,“如果小姐你算是傻的话,那夕梅岂不是更加的傻了?若是小姐想要说夕梅傻,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
洛闻倾本来还低沉的心情听夕梅这么一说,瞬间忍不住失笑:“夕梅你呀,我以为你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没想到还会有一天和我开玩笑。”
夕梅也笑了:“小姐,夕梅也是人的。”
“对啊,我们都是人。”
这话一说完,洛闻倾就先愣住了。
是了。
洛闻倾在内心对自己说,终于找到了所有事情发生的结了。
她一直都在以她前世的目光去看这里所有发生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超出她前世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洛铭晟即将遇难的时候才会开始慌张,在她前世看来,洛铭晟没有准备回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她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是在举办的前一天,突然听到洛铭晟去世,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被迫接受了这个消息。
还有祖母会抵不过生老病死的来临,然后慢慢地走向终结。
原来是她忽视了这一点……
不管她是否拥有前世的记忆,知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她都真实的存在这里,真切的遇到这些事情,以前她因为孟氏的引导,对四婢、沈嬷嬷还有魏忠疏远、怀疑,然后驱除,导致了最后他们悲惨的下场。
“谢谢你,夕梅。”
洛闻倾握住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笑容浅浅淡:“夕梅,谢谢你们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不管当初的她对她们如何的忌惮怀疑,她们仍选择留在她的身边,直至她开始醒悟。
夕梅也被洛闻倾说的话弄得心一动,于是夕梅快步来到了洛闻倾的面前,猛地跪下来说道:“小姐,夕梅能够遇得上你,是夕梅的福气,若不是能够来到小姐身边服侍,夕梅如今还不知道会沦落至何处。”
“夕梅。”
洛闻倾扶起夕梅,无奈道,“让你能不沦落街道的人是我的娘。”
“都是一样的。”
夕梅说着又要往下跪,看到洛闻倾脸上明显黑了的脸,笑了。
与此同时。
在京城外的郊边一向是土匪的聚集地,尤其周边还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是出了名的混乱之地,朝廷也派了不少于三次的官兵去抓拿居住在那边的土匪,而每一次都会有漏网之鱼,等风波过后又立即重返。
连续好几年都如此,朝廷也放弃了,只能任由他们,也加紧了那边的防卫,每每有人经过时,离着最近的城镇必须派几名官兵伴随,以免发生意外。
一辆马车陡然从转角处驶了出来,因为地面上分布着不均匀的小石块,使得车轮划过时磕磕碰碰,马蹄声也不断地响起。
“吁——”
坐在外面的马夫突然拉紧了一下缰绳,问向马车里面的人,“少爷,我们要不要去歇息歇息?”
“歇息?”被唤作少爷的男子在里面嗤笑一声,低哑的声音极具辨识感,“难不成你还想打劫了山匪的窝,自己占山为王?”
马夫听见这话,还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少爷你那么的思念小姐,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
里面传出一声冷笑。
随后,笑声顿住,布帘被一双修长的手指掀开,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眉眼本应是柔和的,但此刻却布满了肃杀之气。
“不对劲。”
洛铭晟如墨的双眸一一扫过附近,树洛无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