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堂堂相国夫人“姑姑”的也就只有相国夫人的父亲宁巍最宠爱的孙女宁婧罢了。
只见那一抹鹅黄色一蹦一跳的从石阶跃上,无视周围投向她的目光,眼睛发光的看着端坐在正中央的相国夫人宁陵,但那一双发光的眸子扫到旁边也坐着的洛闻倾时,瞬间变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婧拧起双眉,也没有顾忌周围还有人在,冲着洛闻倾就不满道:“你怎么来了?我们有邀请到你吗?你不会是来这里捣乱的吧?”
“婧儿,”相国夫人微微一皱眉,“怎么说话的?她是你妹妹。”
“妹妹?”
宁婧双手环胸,她是知道自己姑姑与洛闻倾的母亲容氏交好,但这也无法改变她对洛闻倾的看法,“我可没有这么飞扬跋扈的妹妹。”
“婧儿!”
“哼。”
宁婧见相国夫人的语气有异,撇过头冷哼一声,跑下了凉亭,眨眼间就插入了另一边年轻男女的小团体之中,而且看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还是个焦点。
见状,相国夫人也是颇为无奈,只能替自己那个直率的侄女道歉:“对不住了闻倾,你也清楚,婧儿也就那个脾气。”
不过……相国夫人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洛闻倾,毕竟以往宁婧与洛闻倾一个碰头,不管谁说了第一句话就开始闹得不可开交,可谓是水火不容,但方才宁婧都说了两句也不见洛闻倾有什么表示,甚至脸上的笑容多未曾变过。
洛闻倾并没有介意相国夫人的打量,只注意着那抹鹅黄色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惆怅的情绪。
宁婧。
说实在话,就算记忆中她们两人一向不和,洛闻倾也没有真正讨厌过她,毕竟宁婧的性子是京城显贵中难得纯粹,不是那一种蠢笨的直率,反而宁婧的冰雪聪明让她能够极其快速的融入每一个团体之中,整个京城,宁婧唯一表现出来不满厌恶的人便是洛闻倾她自己。
因为洛闻倾也算是这些团体中骄纵跋扈的代表,也是与宁婧作对的人物,只要有宁婧和洛闻倾同时出现的局面,那便会出现异常闹剧——这基本是京城内少爷小姐团体中公认的。
但是现在,那种局面应该需要一个契机能够打破才行。
毕竟当初她虎落平阳之时,她并没有因此落井下石,甚至还曾经出手帮她逃脱官兵的追捕,成功出到城外,待她重新回来之时,宁婧却早已不记得她了。
可这份恩情,洛闻倾一直牢记至今。
如果没有宁婧的一个不足挂齿的出手援助,她想必她一定支撑不到城外,那就不会遇上戴俊,也不会等到重新回到这里的机会。
那应该要如何去交好宁婧呢?
洛闻倾仔细思虑着这个问题时,那边宁婧一回到小团体里就被周围玩得好或玩得不好的男女包围起来。
“怎么样?”杨徽迫不及待的问道,他是将军府的二公子,与宁婧年龄也相当,且因为面容偏阴柔,常常被人取笑娘气,因此拳脚功夫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与宁婧算是不打不相识。
“什么怎么样啊,就那样啊。”宁婧不耐烦的推了推快要凑到自己身上的人,“你们这副表情是做什么呀?”
林雁晟睁大眼睛,像是不可思议般:“不是吧?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在这边看着,你们都没有互动啊。”
“我能跟她有什么互动啊?”宁婧嗤笑一声,坐在石凳上,翘腿道,“你们还不知道我看不惯她?我可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
“不是……”
杨徽忙想反驳,但与林雁晟面面相觑一会儿,什么话也吐不出来。
他们两人是小团体里和宁婧相处得比较好的,林雁晟出身书香世家,尚书之女,面貌也颇有书生之气,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对武更为的有兴趣,与杨徽打小认识,通过杨徽才接而进入了宁婧的小团体中。
他们也是从小看着宁婧和洛闻倾一直斗到现在,自从三年前洛闻倾被送去,美名其曰养伤后,也收敛了许多,如今洛闻倾回来了,意料当中的一团糟没出现,反而是宁婧气呼呼的跑回来,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见没有什么想听的东西了,方才还围成一团的人散了不少,很快就只剩下这三人坐在这小石桌边了。
杨徽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洛闻倾突然变得很奇怪啊?”
林雁晟忙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换做是三年前,婧儿你不去找她她都会自己跑过来找茬的,而且是那种典型的不找你的不痛快就死不罢休那种。”
“我还曾经因为她被我爹给禁足了!”宁婧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到那一件事,宁婧就恨得咬牙痒痒。
只要熟知她的人都知她尤其讲义气,只要是她小团体里的人碰着了什么事,她便是第一个出头的,但即使有作为相国夫人的姑姑,和国子监祭酒、太子太傅宁巍作为外公,她也会点到即止。
可放在飞扬跋扈的洛闻倾身上就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有个小团体里的小少爷跟她哭诉着洛闻倾当众打他,她立即跑过去讨公道,结果碰到了洛闻倾这个硬茬,两人抱在一起打了一顿后,宁婧就被她爹给拎回家进组了足足一个月。
而洛闻倾什么事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本来就厌恶洛闻倾的宁婧就更加毫不掩饰对洛闻倾的不满和不悦。
又见宁婧提到这件事,杨徽和林雁晟都干咳了几声,扭头却见他们几人之前一直在谈的主角正在走向他们。
宁婧本来还在沉溺与当年的回忆时,就见杨徽猛地给她使眼色,她不耐的回过头,刚想脱口的“干什么”瞬间在看到那张脸的当口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不耐的声音——
“怎么着,洛大小姐有何贵干?”
洛闻倾见宁婧这样态度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淡淡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边的花较为好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