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溪坐在庭院石凳上已是许久未来观赏秋景,不禁眉开眼笑。
闷在屋子中多日,每天面对的都是四面墙壁以及红油木柱,或是丫鬟整日担心被她责骂的愁容,怎能于这庭院秋景相比。
“小姐,喝些甜汤润润喉吧,秋风稍大以免吹进嗓子中,引起咳嗽。”醇儿手上有伤便命着其他丫鬟为杜若溪抬来甜汤。
杜若溪转眸看向醇儿,包裹白布的手小心拿过汤勺盛出一勺,冲醇儿招手:“醇儿你坐下。”
“是,小姐。”醇儿听命坐下,不想杜若溪手中的勺子递到了她唇边,当即让她是受宠若惊。
“小姐?”
“喝啊。”杜若溪笑道,勺子递的再近些。
醇儿害怕的抿抿唇,眼里似乎思量了一番还是张口吃下了杜若溪匀来的甜汤,心底一番警铃大作。
“醇儿你以后便是我的心腹,以后我们主仆二人要一心,你让我过得好了,你自然也就过得好,你可懂我说的话?”杜若溪将勺子放回甜汤碗中又匀了一口给醇儿喝下。
醇儿哪会不懂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是奴凭主贵,主子地位越高自己的日子便更好过,但是醇儿的心思远没有什么太大宏愿,她只求一生安稳,到了年纪被主子指户寻常人家嫁了,她不想跟府中的老嬷嬷一般,一生伺候人嫁杏无期。
可杜若溪的想法不仅如此,醇儿只怕自己的小聪明小心思迟早会满足吧不了杜若溪。
“醇儿是小姐的奴婢,自然一切都会为小姐着想。”
心头虽是又顾虑但是醇儿不敢说明,只得答应。
杜若溪见醇儿点头,此番被解禁足全靠了醇儿给她想的法子,虽说有些痛苦但结果到底是好的,由此也让杜若溪长了个心眼。
“那醇儿你今日去准备些对风寒好的吃食,细细一一检查确定没有问题了,明日随我去北院探望闻倾妹妹。”
醇儿神色一惊,不敢开口劝阻,怕杜若溪发怒于她。
杜若溪这才解禁足如今就要去找洛小姐碰钉子,只怕会吃亏,毕竟醇儿这些日子每日听着杜若溪说道洛闻倾反陷害她的事,已然知道洛闻倾聪明,只怕明日很是棘手。
“醇儿,你且放心,我此番过去只是为了让祖母放心我,毕竟我答应过祖母要去探望闻倾妹妹,不会多生事端,但她若是找我的缝子,你且要留意好一切。”
杜若溪经过几次被洛闻倾的谋害,早已心知肚明她不是洛闻倾的对手,现下只得步步小心才是,那还敢去碰这颗铁钉子。
醇儿不免惊讶,不想这真正骄纵的杜若溪也开始慢慢变了性子,知道什么叫小心翼翼,什么叫时机不合,想罢醇儿不禁嘴角上扬。
“你笑什么啊?醇儿。”杜若溪疑惑道,心里颇有些烦厌醇儿的笑,像是在笑她愚笨,不过一个下人,还真想和她道姐妹吗?
“没有,小姐,醇儿只是开心小姐聪明。”醇儿怎能不高兴,杜若溪现已是许多事都想依赖她,自己也不是那般蠢笨,勉强能扶上墙。
若是哄的杜若溪高兴了,说不定醇儿求她指门好婚事也是可能性很大的。
“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和醇儿待久了,我也渐渐聪明起来了。”杜若溪夸赞道,此番讨好这个奴才不过是想她为我所用,毕竟眼前这个醇儿虽说看着愚钝,但日后定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难关。
人生可悲,奴才的人生更可悲,若是遇到好的主子即可余生好度,这若是时运不好派去伺候不好的主子,那便是命悬一线,如何也不得善终。
天际刚刚大亮,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洛闻倾看着加了套外衣的夕梅正细细为自己擦拭着脸,布缕温热夕梅的手却冰凉的很。
“眼下要入冬了吧?”洛闻倾问道,不想夕梅将手中布缕放回温热的水中连声道歉:“对不住小姐了,是奴婢大意了,想着隔了布缕应是冰不着小姐的。”
“无碍,天冷自然是这般,你不必道歉。”洛闻倾摇摇头,夕梅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照顾她,前世打仗的时候,粗糙日子早就过习惯了,又怎会因为一丝冰凉介意。
“是。”夕梅嘴上应是,手还是在温水中不冰后这才拧干布缕仔细着为洛闻倾洗脸。
“小姐在过些时日身上药效便解了,可要出外看看秋景,这些日子在家怕是要闷坏了。”
洛闻倾听夕梅说起秋景,便想起前世秦王世子在明雅苑大摆归来宴席,请了一众公子千金前去观赏明雅苑背后的山景,放眼看去一片金黄随着秋风萧瑟,风景甚美。
那时的洛闻倾虽和秦王世子已有婚约,却不讨秦王世子喜欢,为了能让他喜欢,洛闻倾可是翻出了许多美丽珠翠,浓重打扮一番,却始终不得秦王世子多看一眼。
反而那日的杜若溪一袭白衫,略似粉黛出尘的模样,又有着才女之称俘获了一众男人们的心思更包括了秦王世子。
现下想来,杜若溪那时热心替自己打扮的心思全把她洛闻倾当衬托她出尘的俗物了。
嘴角不禁扬起,洛闻倾在笑前世的愚蠢,更加笑自己前世费尽心思打扮一番后,为的却是一个畜生不如的伪君子。
“小姐,你可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夕梅见洛闻倾出神的笑,问道。
洛闻倾因此回神过来,戴俊这药不止能让她受病痛折磨片刻,还时常让她格外出神呢,等好全了还是要跟戴俊好好谈上一番,没准还能讹他效忠自己。
“没什么。”
待夕梅为自己梳洗一番后,洛闻倾躺在床榻上又歇了会,便迎来了今日的贵客,杜若溪。
杜若溪身边带着几个丫鬟,拿了些风寒时期利于病愈的吃食过来,吩咐夕菊他们收下后,便走进了洛闻倾的屋子。
不知是不是天凉的缘故,杜若溪一进屋子就被过暖的热气笼罩住。
“杜小姐好……”夕梅抬着铜盆出来换水,虚弱的冲杜若溪福身。
杜若溪看夕梅面色惨白,唇色无红,身上更是一股子浓烈的药味,难闻的她拿出里衣中的花香手绢捂住鼻子训斥:“怎么照顾人的,这一身的药味难闻死了,屋子把窗户都打开透透气,闷成这样怎么养病啊?”
“是,杜小姐……”夕梅刻意哑着声音回道,随即单手抱铜盆另一只手抚着额头出去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