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神医可是大夫,小女子深夜求诊,哪来毁清誉一说。”
说罢等戴神医开门,夕梅便匆忙进屋将戴俊桌子上的脏碗乱筷收拾了摆上自己带来的美酒置于桌上。
“夕梅姑娘,你又有何事?”戴俊一见夕梅抱酒而来便知她有事相求。
“戴神医你的药方可有解药?这些日子小姐每日都过得煎熬。”夕梅说罢,顺手将戴俊家里一地的尘沙扫下,这有求于人就要多做。
戴俊只觉着这姑娘有趣,三番五次洛家小姐让她来请他,每次来都会抱坛美酒给他,现下甚至开始给他打扫起了屋子。
他淡淡道:“夕梅姑娘带酒便是了,你非我妻,家里的整洁无需你劳累。”
夕梅被说的愣住,她只当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端茶倒水皆是分内之事,怎的就扯上妻子之说,她摇摇头:“戴神医是我家小姐坐上客,自然也是夕梅该照顾到的,只是还劳烦戴神医再想想有无其他装病的方子能让我家小姐不是那么痛苦。”
戴俊笑笑摇头坐到木长椅上,看着夕梅抱来的酒下所压的一张药方,拿出来看了两眼道:“我开的方子已是对你家小姐痛苦折磨最小的药方,这事实在无解。”
夕梅将扫帚放下坐到戴俊对面的木长椅子上。
“既然无法,那戴神医可否帮夕梅看看这方子中可有蹊跷?”
戴俊细眼瞧着药方,并不陌生,反到记着前几日夕梅还拿这张药方找过他,他皱着眉头道:“夕梅姑娘,这药方你之前拿给戴某看过,确是一治疗风寒的方子,怎的现在又问?”
夕梅颇有些失望,连戴神医都无法一眼看出蹊跷,她凝重道:“戴神医,这药我家小姐说了喝后嘴里会回甜,而且是很甜的味道。”
戴俊听罢疑惑的又将药方仔细瞧上一遍后,知趣的笑笑:“夕梅姑娘,这药方确是没什么蹊跷处,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人加糖了。”
“此话怎讲?”夕梅这些日子如何思量都百思不得其解,见戴俊这一看便知因缘的模样不禁双目放光。
戴俊依旧是笑。
“夕梅姑娘,这药方确是没什么蹊跷之处,药中桔梗味苦且辛,就是再甜的味也能盖去,若是在此药方中加上些高甜之物也不会被察觉,但是这开药的郎中怕是糊涂了,居然将这有回甜之效的甘草入药,会导致药味分离,苦甜分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夕梅思考多日就是没明白其中缘由,也没想到这药理先后的精妙,不禁赞叹一声:“戴神医不愧是我家小姐最信任的医者。”
戴俊这会子半夜被扰了清梦,看着桌上的美酒不禁嘴馋早已将酒倒入杯中,一饮而下,哈了一口气,直觉浑身通透,笑着道:“不过是多看了些医理之书罢了,称不上神。”
夕梅只觉着戴俊谦虚,她本是懂些医理,这会学生遇老师,难免动了芳心。
女人天生喜欢在爱好方面比她优秀的人。
不知今夕是何年,便是洛闻倾如今的状况。
她这些日子被戴俊所开药方折磨的连着头疼腹胀还干呕,可谓整个人被折磨的精神溃散,再加上每日被孟氏哄着服用了动过手脚的汤药,整个人越发的虚弱。
长此下去恐怕无病也要装出病来。
要不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洛闻倾早就想砸了每日清晨夕梅端来的药罐子。
“夕菊……”洛闻倾气若游丝,细声唤着一旁立侍的夕菊。
“小姐,奴婢在。”夕菊随传随到。
“夕梅可去了?”洛闻倾问道。
“两个时辰前便去了,这会该是要回来了。”夕菊估摸着时辰说道,让洛闻倾不免心里舒服些许,她难受的在榻上翻滚,全身隐隐发烫。
幸亏今晚祖母见孟氏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强制命令了孟氏回院休息,自己才得晚上片刻的安宁。
庆幸半晌,夕梅便装作外出换水的模样,抬着铜盆进屋,夕菊见状赶紧过去将大门关严实。
洛闻倾再也等不得了,不管是何消息,能让她早日脱离现在这般装病便是好的,便道:“夕梅如何了?”
夕梅将铜盆放于木架上单膝跪到洛闻倾面前,如实禀报:“小姐,戴神医说这方子是没法改了,不过已然告知奴婢那苦药回甜的缘由,明日小姐便可脱离装病之苦。”
洛闻倾一听,面色大悦,高兴的不是因为自己要脱离苦痛,而是之前她绞尽脑汁让世人所看到孟氏的真面目,最多只能让她在人前失势。
而如今一举,可能会让她镇南候夫人位置不保,她目光幽冷如冬日寒潭:“我会亲手将爹爹的休书交于她手中。”
晨雾朦朦胧,鸡鸣已在耳畔回荡许久,洛闻倾微微翻身看向进屋给自己送药的夕梅,面容虽惨白虚弱却嘴角不禁扬起。
夕梅将半碗褐色汤药端到塌前,仔细着将虚弱的洛闻倾扶坐起身来:“小姐,该是时辰吃药了。”
洛闻倾皱眉看向那她不想喝下的汤药,皱眉问道::“怎是半碗?”
“今日过后小姐便不需要装病了,夕梅想着这药只服半碗就好,减轻些小姐的痛苦。”夕梅解释道,这些日子见她家小姐日渐消瘦当真是让她看着心疼。
洛闻倾却将汤药推开道:“要做就要做全套,按照平常分量给我服用就好。”
“可是小姐……”夕梅担忧道。
“没有可是,按我说的去做。”洛闻倾知道夕梅担忧,但是即使这场斗争已有十成把握,还是要小心为妙。
“是,小姐。”夕梅见洛闻倾执意如此,便只能听话去做,回身出门去盛来一碗汤药。
病药苦涩会带给洛闻倾好一阵子的折磨,她接过夕梅端来的汤药,未尝便知道有多苦涩,只是这再苦涩的药对比前世的家破人亡简直不值一提,想罢洛闻倾闭气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洛家小姐病着,老夫人又身子虚弱,本就是体弱多病的人,此刻因为孙儿病着,整日都是唉声叹气担忧的紧,没个笑容。
“咳咳咳……”老夫人咳嗽两声,将前些日子杜若溪吩咐醇儿为她送来的蜂蜜喝下止些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