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滔滔浪响。
青云子道:“罢了!来到尽头路了!”
白无常道:“是一股河流挡住也。”
银鳞小蛇道:“等我试之,看深浅何如。”
白无常道:“你休乱谈。水之浅深,如何试得?”
银鳞小蛇道:“寻一个鹅卵石,抛在水中。若是溅起水泡来,是浅;若是咕咚咚沉下有声,是深。”
青云子道:“你去试试看。”
那银鳞小蛇从青云子左肩上跳下,忽然变成了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在路旁摸了一块顽石,尾巴狠狠一扫,石头往水中抛去,只听得咕咚咚泛起鱼津,沉下水底。
他道:“深!深!深!”
白无常道:“等我看看。”
鬼神之体浮在空中,定睛观看,但见那:
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
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
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
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
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水边立着一面石碑。碑上有三个篆文大字,下边两行,有十个小字。
三个大字,乃“通天河”。
十个小字,乃“径过三百里,亘古少人行”。
又远远望见一簇人家住处,约摸有四五百家,却也都住得好。
但见:
倚山通路,傍岸临溪。处处柴扉掩,家家竹院关。沙头宿鹭梦魂清,柳外啼鹃喉舌冷。
短笛无声,寒砧不韵。红蓼枝摇月,黄芦叶斗风。陌头村犬吠疏篱,渡口老渔眠钓艇。灯火稀,人烟静,半空皎月如悬镜。忽闻一阵白香,却是西风隔岸送。
只见那路头上有一家儿,门外竖一首幢幡,内里有灯烛荧煌,香烟馥郁。
里面走出一个老者,项下挂着数珠,径自来关门,青云子道:“老施主,贫道问讯了。”
那老者还礼道:“你这道士,却来迟了。”青云子道:“怎么说?”
老者道:“来迟无物了。你若是早来啊,我舍下有斋饭,你尽饱吃饭,还送与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铜钱十文。你怎么这时才来?”
青云子:……
蛇妖:哈哈哈哈哈…
白无常:不关我事,小神什么也没听见…
青云子道:“贫道只因一股河流挡住了去路,不能得渡;因闻鼓钹之声,特来府上借宿。”老者道:“你到水边,可曾见些甚么?”
青云子道:“只看见一面石碑,上书‘通天河’三字,下书‘径过三百里,亘古少人行’十字,再无别物。”
老者道:“你再往上岸走走,离那碑记只有里许,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不曾见?”
青云子道:“未见。请公公说说,何为灵感?”
那老者垂泪道:“老爷啊!那大王:
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千里佑黎民。
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
青云子道:“施甘雨,落庆云,也是好意,你却这等伤情烦恼,何也?”
那老者跌脚捶胸,哏了一声道:“老爷啊!虽则恩多还有怨,纵然慈惠却伤人。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
青衣少年问道:“这什么灵感大王要吃童男童女么?”
老者道:“正是。”
青云子道:“想必今年是轮到你家了?”
老者道:“今年正到舍下。我们这里,有百户人家居住。此处属车迟国元会县所管,唤做陈家庄。这大王一年一次祭祀,要两个童男,两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祀,就来降祸生灾。”
……